程子綏在與聞穆清、魏沉攻下遼安後,率先讓將士們圍了太守府。
遼安包括主城在內的郡縣二十多位官員被他們生擒,太守府猶如獸籠被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太守府正堂,“呸!程子綏,枉你當初榮享聖恩,何曾想你竟也跟裴桓那個亂臣賊子蛇鼠一端,勾結謀逆!”
這遼安太守是對前朝忠心耿耿的,蕭清如布局時可少不了他在旁出謀劃策,鞠躬儘瘁。
“程子綏!你與那亂臣賊子同處,對得起朝廷,對得起先帝對你的培養提拔嗎?”遼安通判亦是附和太守,三言兩語儘對程子綏指責。
“勝王敗寇,陛下承天應命,一統山河,又如何是亂臣賊子了?二位大人慎言,遼安已是大周疆域,諸位大人就是陛下的臣,大人忤逆陛下,若君王盛怒,二位大人有幾個腦袋領罰呢?”程子綏似笑非笑。
魏沉狠踹了遼安太守一腳,讓他吃了個狗啃泥,“妄議天子,當殺。”魏沉摩挲腰間的繡春刀,語氣平淡。
府外,裴桓先是牽著容瑾之去換了身乾淨衣袍,才與他來太守府正堂。
“末將等參見陛下,容相。”守在兩側的將士見了二人,紛紛單膝跪下,抱拳問安。
正堂,前朝官員忤逆的言語難止難休。
“……好吵。”容瑾之的嗓音帶著睡醒後的沙啞,懶洋洋地打個哈欠,神情懨懨。
還沒過廊道時,正堂謾罵裴桓的爭吵就傳了來,聲音很大,容瑾之聽了個清清楚楚,腳步不自覺地就比裴桓快了不少。
容瑾之在門口拿了將士的一把刀,跨過門檻,捅穿了離得最近的前朝官員的心口,鮮血迸濺到剛換的衣袍上,如綻放的梅。
瞬間壓住了滿堂的嘈雜。
容瑾之笑容清淺,“諸位怎麼不說了?”
那些官員哪裡料想到會有這一茬,當即臉色煞白,不敢吭聲。
“好生沒勁。”容瑾之又恢複了懨懨欲睡的神情,丟了刀,回頭看向裴桓,惋惜地扯了扯袖口,“陛下,衣服臟了。”
裴桓嫌棄地瞥了眼地上那具屍體,“魏沉,怎麼好端端地就讓知縣大人拔刀自戕了呢?”目光投向魏沉,嗔怪。
無視魏沉的哀怨目光,裴桓繼續說道,“還讓他臟了容相衣袍。”
裴桓一手攬過神情懨懨的容瑾之,活像個被美人惑了心的君王,竟是演足了掩耳盜鈴這出戲。
“朕瞧著諸位大人神緒不寧,想必是平日太過思念先帝了?不如朕今日做個主送大人們去見先帝,也好讓你們於先帝墳前再儘臣責,如何?”
裴桓張口閉口都帶了先帝,若是不知情的人聽見了,或許還會覺得裴桓對先帝忠心耿耿、敬重萬分,哪怕繼承大業亦不忘先主昔日提拔的恩情。
“陛下,臣不敢……臣,臣願歸順大周,侍奉陛下一二,求陛下饒命。”有膽小惜命的前朝官員已然顧不上文人體麵,在裴桓身前三跪九叩,痛哭流涕般求饒。
看到這一幕的程子綏笑意不變,內心誹謗好一對昏君妖妃的戲碼,竟是在外人麵前都不收斂。
但不得不說,倆人配合得的確天衣無縫,渾然天成。
魏沉已經麻木,低頭開始擦方才容相扔掉的刀。
容瑾之傷還未好,又走了這麼久,屬實是懶得說話,被裴桓攬進懷裡,順勢就搭上裴桓的肩膀,懶懶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看到此景的某個大臣實在是忍不了了,仗著資曆老,惡向膽邊生,指著二人,“這簡直傷風敗俗!裴桓,難不成你就要聽這禍水之言,做昏君嗎?!”
容瑾之怔了怔,忽而笑了,眼底的紅痣似乎都生起顏色,他勾著裴桓的一縷發絲,漫不經心,“陛下,臣好看嗎?”
“卿甚美,朕的魂都被卿勾去了。”裴桓嗯了聲,百般順著容瑾之,眾目睽睽下也不收斂對他的偏愛。
裴桓巴不得容瑾之無所顧忌。
“多謝大人誇獎。“裴桓指尖撫過容瑾之眼尾淚痣,餘光瞥了眼那個多嘴的大臣,“不過,朕沒聾,不勞大人費心。大人安心上路罷,等您見了先帝再行臣職也不遲。”
陛下什麼時候這樣不收斂了。魏沉腹誹,手裡的刀都要被他擦出花來了。
那大臣臉色鐵青,在心裡不知罵裴桓與容瑾之幾回了,若是再給他個膽,也許都能把想罵的罵出來了,但他不敢。
裴桓攬著容瑾之的腰肢,神色平靜,“行了,與諸位敘了敘舊,時辰不等人,諸位大人該見先帝了。眾將聽令,請前輩們上路。”吩咐將士們請這二十多位大人上路。
話罷,裴桓擁著容瑾之洋洋灑灑地走出去,對正堂的鬼哭狼嚎充耳不聞。
身後,屍橫遍野。
原本就是為了氣那幫老頑固,如今他們死了,容瑾之也沒再好意思當著其他人的麵公然卿卿我我,離開裴桓的懷抱,不自在地輕咳,轉移話題。
“既然已除前朝舊臣,遼安城中需要新的官員,我們前去書房商議人選吧。”
“的確是個問題。”程子綏頷首,算是應了這個想法,“陛下,容相,這邊請。”
幾人前去書房,婢女送上茶水便退了下去,屋內眾人開始商議遼安城內新官上任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