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隻他們三人。
本該是從崔越或者魏沉二人中挑出一人隨駕。
但,崔越的暗衛重組,除了原先的暗衛又添了兩千精銳弓弩兵,重新組成一支精銳之師,更名‘神機營’,他忙著處理軍務和操訓神機營還有解決昔日留的痕跡,脫不開身。
魏沉則是從錦衣衛指揮使另領了皇城軍總督的官職,督管全軍,錦衣衛仍在他麾下,要處理的公務比平常更多了,今日鎮撫司、明日皇城軍大營,他也脫不開身。
這二人,無論離了哪個都不妥。所以,裴桓召了郭思年入宮,安排他隨行微服私訪。
郭思年能力不在崔越二人之下,裴桓也很信他。
……
三人一路往南遊玩,為了讓容瑾之少受奔波之苦,途徑幾座城他們都會多停留幾日,等容瑾之穩妥了才會繼續走。
當然,裴桓也不全是為了遊玩,隔三差五地他就給裴其琛寫信,信上多是給其琛提新政的建議,讓其琛與聞老他們商議如何決定。
一時已過了四個月。
宣武四年六月初九,裴桓三人在一個名為“雲寧”的鎮子落腳。
雲寧鎮的百姓很好客,他們來的第一日,家中有空餘宅子的鎮民就提出將空宅給他們安頓。
裴桓與容瑾之費儘口舌才讓鎮民答應收下借住的銀子,如此,他們也安心住下了。
一連半個月,裴桓都在向借宅子給他們安頓的大娘討教燉補湯。
他隻知如何弄藥膳,但這藥膳吃多了對身子沒什麼好處,總要有旁的什麼溫補。
所以,他才要學補湯,來給容瑾之滋養身子。
這日,又學完了一道補湯的裴桓回來後,就趴在容瑾之肩上,說道,“瑾之,我跟陳大娘學了一道補湯,明日燉給你嘗嘗,可好?”
洗手作羹湯,裴桓也是做到了。
容瑾之本在低頭縫補衣物,肩頭負重,便停下動作,笑了笑,“好啊。”
“陛下如今真是有點賢妻良母的感覺了,如此貼心。”容瑾之笑著打趣,偏頭在裴桓的臉頰親了一口,接著低頭縫補衣物。
“我期待著逢時的手藝,好了,坐下歇會吧。”容瑾之穿針,頭也不抬了,語氣略帶敷衍,“天熱,彆貼著我。”
但裴桓仍然不鬆手,容瑾之無奈,隻得放下手裡的東西,哄人一樣吻住了裴桓的唇,含糊道,“……我聽說鎮上好多姑娘給逢時扔花呢,有沒有喜歡的?”
“瑾之,在你心裡我難道是那種會沾花惹草的性子嘛!”聞言,裴桓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哼哧哼哧地開口道。
說罷,裴桓在容瑾之的唇輕輕啃咬幾下,續道,“那些姑娘很好,但我不喜歡,我隻要你。”
他在外麵可都是跟姑娘們說自己已經有主了,不喜就是不喜,何必去耽誤她們。
裴桓賴在容瑾之身上不起,跟他膩歪了許久,等郭思年拿了菜食回來,才依依不舍地鬆開容瑾之,去做飯。
裴桓這些天還跟陳大娘學過幾樣家常菜,這日日變花樣似的給容瑾之做來嘗,樂此不疲。
郭思年很後悔,他這四五個月,都不知吃多少狗糧了,但他不能、也不敢有意見。為了自己的小命,他是兢兢業業地安分守己,狗糧算什麼,吃多了正好還省一頓飯。
容瑾之好笑,他這還沒說什麼呢,這人就先委屈上倒打一耙了,但也任由他咬著自己的唇。
待郭思年回來後,容瑾之看他樂顛顛地去廚房做菜,目送他身影消失,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了下來。
容瑾之站起身,放下了衣物,掩飾的疲憊一股腦地浮上來,他扶住桌子緩了片刻,然後褪去外袍,和衣躺在榻上淺寐。
但卻不知不覺地睡了。
裴桓弄好飯菜之後,輕輕推開了臥房門,卻見容瑾之睡過去了,躡手躡腳上前喚了他一聲,“瑾之,起來吃飯了。”
容瑾之醒了後,裴桓當即替他穿戴好衣袍,還給他披上了禦寒披風。
二人走至院外,“吃些東西再去歇歇,可好?”見容瑾之麵色疲倦,想起噬心蠱的副作用,裴桓心下不免擔憂。
容瑾之自然能夠看到裴桓眼底的擔憂,但依然像沒事人一樣,拿起筷子夾著飯菜放進嘴裡,微微彎起眼,“逢時如今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他邊吃邊說,“我們在這裡待的時間夠長了,要回京嗎?”
見裴桓遲遲不動筷,容瑾之抬頭,故作疑惑,“想什麼呢?怎麼不吃?”
“在想還要去哪……”裴桓回過神,撰了個理由,轉移話題,也動了筷,“或者,我們於雲寧鎮多留些時日?”
雲寧鎮是絕佳適合休養的地方,裴桓想多留些時日,給容瑾之調理身體。即使,效用不大,但能穩妥一些也好。
裴桓給容瑾之夾了一筷子菜,語氣溫和,“讓其琛曆練些時日,我們在雲寧多留幾日,教鎮子的孩子們識文習武,如何?”倒是一點也不藏著要當甩手掌櫃的心思。
容瑾之好笑地停了筷子,盯著裴桓幾息,還是點了頭,“嗯,你安排就是。”縱著他也不是不可。
他們的行程就這麼定下了,在雲寧鎮又留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裴桓與容瑾之二人,或是負責教武或是負責教詩書,郭思年亦是加入了他們的教習行列。三人將所學,儘可能簡單教給雲寧鎮的孩子。
“延寧今日的守將是女子,空幽的燕王也是女子,世人皆可行建功立業之事,遑論男女。”
有小姑娘對自己今後何去何從迷惘,裴桓重複最多的是這番以往無人會提的言語。
裴桓欲開創大周盛世,但盛世之下若不能實現男女皆可搏錦繡前程的大道,又遑論盛世。
……
宣武五年二月,裴桓結束微服私訪的行程,與容瑾之他們一路折返京城。
宣武五年七月,裴桓推行新政,打破了多年皇朝原有的製度,民心大盛。後世稱此製度為“宣武新政”,宣武盛世初見其成。
宣武六年五月,漠北大肆進犯劫掠,連連擾亂大周邊疆安寧,裴桓命太子監國,他則點兵禦駕親征,群臣一連半月勸諫無果,隻能領命輔佐太子監國,心中隻盼著陛下親征無礙。
“瑾之,等我凱旋……”出征前夜,裴桓在容瑾之榻前說了好些話。
容瑾之早早歇下了。
自從遊玩回京,噬心蠱的副作用愈發嚴重,容瑾之也總是嗜睡。可如今已經沒什麼藥能緩解副作用,裴桓日複一日地小心翼翼照顧容瑾之,從不離身。
“瑾之,我很快就回來,等我。”
裴桓在容瑾之額間落吻,他愛極了眼前人。
宣武六年七月,裴桓統兵三十萬,禦駕親征,崔越率神機營隨行,魏沉留守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