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 夏天也許是過得太快了……(1 / 2)

夏日 有橋 1987 字 9個月前

夏天也許是過得太快了些,幾場大雨,幾個好晴天,棲身其中的時候不覺得,忽然一天起來,吃早飯的時候父親抖抖報紙折放在手邊,就像說著今天的天氣一樣通知大家,“今天下午回家去,你們幫著媽媽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好。”

路垚眼皮一落,仰頭把碗裡的豆漿一口氣喝完。他沒有提出異議,這與勇氣無關,而是從來不曾有自己可以提出異議的思維。但心裡還是悶得慌,路垚把碗放下,“我吃飽了。”轉身就往門外走。

路子夫剛要開口叫住他問他上哪兒去,金夢書拍拍他的胳膊,路子夫臨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路垚順著柳蔭堤快步往山坳裡喬四住的小屋走過去,往日和悅動聽的蟬噪忽然成了亂撥心弦的罪魁禍首。不是沒想過分離的時刻,應該說正是因為知道這一刻注定要到來,所以相見的時候才會那麼衝動親密,不顧一切。可是當這時間到來了,就像俗套的那個說法,總覺得並不真實。

他埋著頭走路,眼前隻有自己的兩隻腳前後交換著,畫布上繪著泥褐色襯底,邊沿的蔥翠卻無法成為畫框中主角。他隻想趕快見到喬四,最後的相聚也好,道彆也好,一顆心懸著晃著,無所適從,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站在那個人麵前,看一看他。

慌亂,是在逃避太久之後突然發現臨近結局,眼睜睜看著一座山飛過來,到處找不見撐天的那根柱子。

小屋裡不見他,婆婆說他一早就出門了。路垚繞到屋後,那輛摩托也不在,怎麼偏偏就挑了今天走遠路。路垚擠出個笑臉跟婆婆道彆,瞥見門廊窗玻璃上自己笑得比哭難看,隻能慶幸婆婆眼神不好,隻有自己一個人發覺。婆婆歎喟著怎麼走得這樣急,路垚努努嘴說我也是剛知道。

慌裡慌張說完再見,路垚扭頭順著湖岸繼續走,也許他已經回來了?也許他就在以往兩人見麵的地方等著自己。

沒有,湖邊泊船的地方沒有人,小山坡上常依偎的幾顆橘子樹底下也不見影,井水旁邊、崖下草坪、灌木窩子裡,喬四不在。尚未形成意識,但路垚已經能夠感覺到,在這個世界上,失去一個人的消息與蹤跡是多麼輕易的一回事。路垚瘋找到過午才回家,天色的變化根本沒有引起他的注意,隻是他發現,能想到的地方都已找儘了。

原來他們相識這些日子談天說地無所不言,卻都有意地避開了自己真實的生活,那些瑣碎的經過與地點,唯有共同相處的空間才留下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