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嬤嬤,我同阿留其它的什麼也沒做,當時隻是因為踩到了地衣,一個沒留神滑倒罷了。”小五胖胖的身軀一抖一抖,他的傷口比阿留要少一些,許是因為他說的話少。
“放肆。你還敢狡辯!”寧嬤嬤的嗓子變得奸細,抬手就要打在小五的身上,嚇得那群小廝婢女都縮起了脖子,一眼也不敢給小五他們。
“寧嬤嬤,怎麼這麼生氣啊?這是發生了什麼?”歸君從她的身後輕輕握住她抬起的手腕,柔聲問道。
寧嬤嬤拽了拽手,發現沈歸君握著的力道看似鬆鬆垮垮,可她卻怎麼樣都掙脫不開。見寧嬤嬤臉色猙獰起來,另一個嬤嬤眼疾手快的回應歸君,“二姑娘,奴婢隻是在教訓這些個不懂規矩的下人,姑娘還是趕快些走,免得侮辱了姑娘的眼睛。”
“孫嬤嬤說的對。”寧嬤嬤遭孫嬤嬤狠狠地的掐了下,神誌也回來了,忙的接話。
歸君這才卸了手中的力道,走到那兩個小廝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們身上的傷痕,有些好奇的問那兩位嬤嬤,“二位對他們動刑可是經過夫人的同意?”
寧嬤嬤眼神閃爍不定,左手揉著方才歸君握著的地方,見上麵有了一掐痕,心漏了一拍,並沒有開口。孫嬤嬤則一臉笑意,“這種小事向來不用通知夫人的。”
“這要是出了人命該如何是好,況且他們犯得也是小錯,通融通融便得了,夫人吃齋念佛,心存善意,要是知道你們二人大動乾戈,見了那麼多血,怕是回頭要罰你二人。”歸君低頭看向那二人,對上了他們疑惑的目光,“還不快起來,”“你們也彆圍在這裡了,看什麼熱鬨呢,各忙各的去吧。”
“二姑娘。”寧嬤嬤見沈歸君要攪局,冷聲製止,“這是夫人院子裡的事兒,您若是管起來,會不會太寬了。”
歸君卻像是沒聽見她話似的,讓知秋把那二人攙扶起來,又遣散周邊的人。隻是在場除了知秋,沒有人敢動。
“二姑娘,你也才剛來府上,許多規矩不懂,奴婢們也能明白。”寧嬤嬤見那些奴才們還是懼怕自己的,就有了底氣,說話都硬了幾分。
她的語氣頗有些責怪的意思,惹得知秋都不大高興,怒斥道,“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和我家主子說話?”
“你···”寧嬤嬤想反駁什麼,卻被歸君出言打斷。
隻見歸君走到她的麵前,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寧嬤嬤,最後歎了口氣,“同樣是陪嫁的丫鬟,怎麼有的人成了主子,有的人還是個丫鬟呢?”
府上應當沒有人不知道,寧氏和寧嬤嬤原先是姊妹,不過寧氏運氣好長得又出眾便順勢從丫鬟到了妾,雖說地位不高,但也是受人伺候的,但是寧嬤嬤不一樣,一直跟在柳氏身邊做丫鬟。
這一番話戳到了寧嬤嬤的痛點,她激動了起來,“二姑娘是什麼意思?”
後者不輕不重的打量了其一眼,卻是天真又柔和,不見生氣的模樣。
她這副無所謂的模樣,讓寧嬤嬤更加氣憤,質問道,“二姑娘也才剛來府上,規矩不懂多少,嘴巴倒是伶俐,讓夫人知道,定要罰你的。”
“寧嬤嬤是怨歸君說的好聽嗎?也是,歸君這也才剛來,冒冒失失的,還請寧嬤嬤海涵,隻是不知道寧嬤嬤口中的規矩你又做到了幾分?”她頓了頓,示意歸君將人帶下去,轉而偏頭看向她,“下人想教主子規矩,這放眼京城都是少見啊,既然如此那寧嬤嬤就給我背背沈府的家規,讓我學習學習。”
“我想嬤嬤規矩學的好,應當是出口成章罷,不如就在這裡大聲的背背罷。”歸君撫了撫有些淩亂的鬢角,瞧著烏壓壓的天色,語重心長道,“這也是歸君教嬤嬤的第一個規矩。嬤嬤可要明白,我才是主子。”
“二姑娘是什麼意思?”寧嬤嬤下意識反問。
沈歸君睥睨四周,而後捂嘴笑道,“寧嬤嬤怎張口閉口意思不意思,規矩學好了腦子落床上了?”
“你!”
“得了,嬤嬤好好背背,我去收拾行李去了。”沈歸君不打算和他們扯東扯西,見孫嬤嬤在一旁無地自容,於是她問道,“怎麼,孫嬤嬤也想背背規矩?”
孫嬤嬤拚命搖頭,無奈的看了一側的寧嬤嬤,隨後撒腿便跑,跟逃命似的。
“還不開始背嗎?也是,沒人看著,你沒了說教對象,背的會困難,那我便調個下人來看著你吧。你若是沒背完便跑了,我便去和爹爹說,有個嬤嬤以下犯上,妄圖教導小姐。你說說屆時你的後果就會同崔總管一樣。”
此時此刻她的話讓寧嬤嬤如墜冰窖,來不及搬出柳氏,就讓沈歸君堵住了後路。
沈歸君這才踏月離去,獨獨留下寧嬤嬤站在原地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怎的敢逃?這個二姑娘心思跳脫,指不定待會兒擱哪邊偷偷看著又找她的麻煩。無奈隻能咽下這口氣。
——
翌日。
歸君起了大早收拾行李,依照慣例仍然去給柳氏請安,本以為會遭到柳氏的白眼,卻沒想到她跟個沒事人似的,見歸君來還笑的親切,囑托她路上注意安全。隻是左看看右看看,不見那兩個嬤嬤的身影。
許是怕又生矛盾,先避開了。
沈段鄴去上早朝,他們二人並未見到麵。
等到了碼頭,早已經有船隻等待,那是皇後派人提前準備的。
隻不過她同知秋還未上船就被船夫攔了下來。那掌舵擦著頭上的汗,戰戰兢兢道,“這帆昨夜遭鳥啄爛了。”
那船帆四分五裂,碎成幾條垂蕩下來,在空中飄著。
這模樣應當是不能啟航了。
“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