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白狐妖頸子的無形力量,以強勢悍然之姿,把她拽出了門,撞破另一間屋子的房門,把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白狐妖還沒從渾身的痛意中恢複過來,就看到了讓她渾身動彈不得的恐怖景象。
一把銀光爍爍的劍,釘在紅狐被劍鋒撕裂血肉模糊的肚腹之中。
白狐妖渾身都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隻論戰力,紅狐雖年少,卻比她更強幾分,居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劍下。
白狐妖還沒有從恐懼之中回過神,劍突然動了。
然後對準了她。
白狐妖抖若篩糠,竟一下子定在原地,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
竟是仙劍!
就在仙劍即將斬殺她的霎那,一股靈力猛地打向劍鋒,仙劍調轉方向,向靈力的主人阿青斬去。
阿青臉色不太好看,全力運轉靈力正麵迎向氣勢洶洶的天玄,幾招把天玄打翻在地。
見到這一妖一劍神仙打架的場麵,瑟瑟發抖的白狐妖跪趴在地上,收起了那副妖媚惑人的姿態,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口中道:“小妖冒犯尊者,小妖該死,謝尊者饒命。”
麵前男子全力出手,溢出一絲絲的妖氣,白狐妖才意識到,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什麼俊美凡人,恐怕是位不知活了多少年,修為深厚的老妖。
就衝這睥睨仙劍的修為,殺她八百次,都不用費吹灰之力。
阿青沒賞她半分關注,隻看著睡夢中的衛小竹。
少女緊皺眉頭,纖細的手指死死抓住被子,額頭冷汗淋漓,似是做了什麼不安的噩夢。
“她為什麼沒醒?”
他問,白狐妖焉敢不答。
“是、是迷夢花,擺在屋角一盆,花香便能讓人沉沉睡去。小妖怕、怕和尊者弄出的動靜太大,把、把這小姑娘吵起來,又添麻煩。”白狐顫抖道。
“你不說實話。”阿青道,“你若不說,便我說。”
阿青輕輕掃了白狐一眼,白狐妖便一個激靈,嚇得跪都跪不穩:“小妖不敢隱瞞尊者。小妖的妹妹還缺一副人類軀殼,這少女清秀可人,正是上佳之選。聞了迷夢花香,夜裡便噩夢纏身不得安眠,身魂相互排斥,小妖姐妹便能在這少女睡夢中奪取一具完好軀殼。”
白狐怕激怒眼前大妖,連連叩首:“若知道這位姑娘是尊者心上人,就是借小妖十個膽子,也不敢……也不敢起這等歪心思。”
心上人?
阿青抬手,以指尖描摹少女麵頰,柔軟的觸感讓他內心也纏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感覺。
何謂心上人?
他不太懂。
想來多半是色欲湧動下的錯覺。
自他初開靈智,色欲,食欲,貪欲……一切的欲望都寡淡得很,這美麗動人的狐妖都未撥動他心弦半分。
心上人?衛小竹這小笨蛋?
絕無可能。
可他卻情不自禁地幻想出衛小竹素淨而天真的臉,在明滅燭火之下緩緩靠近他,虔誠而迷戀的樣子。
這一刹那失神被瑟瑟發抖的白狐妖捕捉,使她愈發惶恐。
如此強大的存在,足以在這世間橫行,本該目空一切,居然也會為什麼人心旌動搖嗎?
“阿青……”少女在睡夢中不安地囈語。
阿青嘲弄地笑了笑,內心卻湧起某種莫名的歡欣。
但少女隨即而來的夢話,讓他變了臉色。
“阿青,吃葉子……”
“阿青,快走,彆回頭……”
他指尖緩緩收緊,被塵封已久的回憶打了個措手不及,看向少女的眼神,半是怨恨,半是懷戀。
那是某個滴水成冰的寒夜。
他和某個強敵死鬥,對方屍骨無存,他也身受重傷,靈力大竭,甚至不足以支撐軀殼,他隻能化作一條手指般長短的小青蛇,又在沉眠中屈辱地被一個江湖耍把式的抓入了隨身的箱籠中。
那時候,衛小竹的母親衛夫人新喪,年僅八歲的衛小竹聽信了話本中的杜撰之言,從家中偷跑出來尋找招魂之術,被同一個耍把式的拐騙走了。
這是他與她的初遇。
耍把式的還未把衛小竹拐出城門,便被她哥哥衛春風攔下了。衛小竹自己被救走的同時,又偷偷救走了小青蛇,藏在袖口處。
為操辦家主夫人的身後事,衛家闔府上下一團忙碌,這時候還添亂的衛小竹自然是被鎖在了自己的小房間。
少女終於意識到,招魂之術終究是杜撰。
少女的眼淚滴在青蛇的身邊,那也是青蛇第一次嘗到人類淚水的味道。
淚水是鹹的。
……
這一夜,衛小竹睡得很不安穩。
她麵前有一條手腕粗細的蜿蜒青蛇,和一個蹲在地上,與青蛇大眼瞪小眼的小小少年。
半晌之後,那小小少年起身,給了她後腦狠狠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把迷蒙的衛小竹打清醒了。
想起來了!
這是她哥,衛春風。
“衛小竹,你是不是有病!你弄條蛇回家做什麼,傷著人怎麼辦?”打了人,衛春風似乎仍然怒氣難消,對著衛小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咦?
衛小竹感到自己的靈魂好像分成了兩半,八歲的那一半挨了打,捂著後腦,十分委屈;十六歲的這個卻置身事外,異常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