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把你美得,難道忘了那日國師大人對你說的話?你再盯著她看,我便將你眼珠子剜下來!哈哈哈!”
“姐姐你又取笑我!”
兩位侍女打鬨了幾息,又繼續收拾瑤花閣。
阮雲回去了?回霖葳山了?
相琉躲在暗處,有些拿不定主意。主子還在桑州求藥,他不敢獨自去桑州找沈璟。他與嘲風對視了一眼,雖眼前這人身份未明,但目前最重要的阮雲不見了,想到阮雲不能動用法術,他歎了口氣,隻得在回霖葳山的路上一路尋找她。
嘲風也拍了拍腦袋,得,人跟丟了,回去挨罵。
阮雲的客房在二層的末尾處,鄰邊住了位應是要出去做活的青年男人,饒是在青州這養人之地,皮膚也曬得有些黝黑。阮雲估摸著他是這幾日清明回霽州踏青祭祖來了,休憩幾天還得回去。
進門時那男人瞧見阮雲,對她點了點頭,阮雲也點了點頭,將門啪地關上。
她摸出了那塊長命鎖,自從祖宅那次後,這長命鎖便又恢複了暗淡之色,仿佛之前那一擊是阮雲的錯覺。
“佩佩……”
那長命鎖替阮雲擋下一擊,如今又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之中。
剛過午時,阮雲取了飯,不像眾人那樣在外麵吃,徑直往客房走。
她緊抿著唇,步伐看起來有些不穩,進門之前,又瞧見那位男人,他扶住搖搖欲墜的阮雲,“你還好嗎?”
阮雲打了個激靈,立即推開他,“我沒事,謝謝。”
關上門,阮雲將吃食隨意地扔在一邊,悶頭撞進了被子裡,她頭一次知道,自己暈船啊!
在強烈的暈沉感下,阮雲在床上一覺睡到了晚上。
船還在緩緩往前行駛,阮雲打開小窗,就著外頭明晃晃的月光點燃了幾根蠟燭,這才感覺到肚子有些餓。
白日裡拿的吃食已經冷了,她翻出來吃了兩口,才感覺胃舒服了些。
“那日的早膳?我當時便想說,並未吩咐廚房做那道桂花糕,夫人對桂花過敏,府中是不會出現桂花之物,更彆說吃食。”薛運良認真對阮雲道。
那就是府中有人偷偷做了這一道桂花糕,再神不知鬼不覺地端上阮雲的桌前。那人賭阮雲一定會吃這桂花糕,事實上,她也賭對了。
國師大人告訴她,她中了蝕蘭之毒。雖自己沒有解藥,卻也是聽過這毒。
阮雲從錦囊裡拿出一顆藥,就著冷茶咽了下去。
夜裡雨漸漸停了。阮雲因著白日裡暈船睡了不少時間,這會子反倒是睡不著了。於是她起身走到甲班上去,想看看外頭的景色。
腦海裡忽地浮現一雙眼睛,那人為何這樣幫自己?她垂下眸,許是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世,覺得她格外可憐,因而才想著在霽州時多幫著自己一些罷。這不,完成了任務便迫不及待回到京城,甚至連一聲道彆都不肯說。還說幫自己去青州呢!騙子。
正想著,一隻冰冷的手抓住她的腳踝,阮雲低頭一看,一隻麵目森然的綠色水鬼正露出獠牙,對著阮雲的腿。
與此同時,阮雲旁邊客房的門打開,白日裡的青年男人本準備出來如廁,瞧見站著的阮雲和甲板上的水鬼,“啊——”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阮雲抬起另一隻腳朝著水鬼揣去,水鬼吃痛鬆了手,阮雲立刻飛跑進客房,扔給那男人一句話,“回你的客房去!”那水鬼緊緊跟著她的背後而來。
然而沒等來水鬼進入客房,阮雲隻聽見一陣悶哼聲。那男人竟徒手扯住了水鬼,水鬼一個不耐煩咬住了他的手臂,血水如注。
阮雲掏出袖中的符紙,以手掐訣。白光大勝,符紙爆發出耀眼的黃色朝著水鬼而去,下一息,水鬼隻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便消散在了空中。
剩下那男人抱著手臂,驚懼不已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阮雲捂著心口,嘴角溢出一縷紅色的血,強行突破忘訣施法,雖時間不長,卻也還是遭到了反噬。幸而是借著符紙出手,否則遭受的反噬會更加厲害。
她調整了呼吸,擦了擦嘴角的血,忍著痛去看男人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勢,從懷中拿出三顆丹藥遞給他,“方才多謝,這是止血丹……傷口很嚴重,需儘快包紮。”
男人接過藥丹,“多謝……”
話還未說完,又一間客房打開,是一位方才被男人驚叫聲吵醒的大嬸。
“哎喲小夥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流這麼多血?”
男人抱著手臂,猶豫著沒有開口。阮雲接下話道:“咳咳,是這樣的,方才我不小心快掉下了一層,是他抓住了我,這不,手臂蹭傷了。”
大嬸有些懷疑,“怎麼能傷得這樣深?”
阮雲趕緊道:“請問有包紮之物嗎?這位好心人快撐不住了。”
大嬸看那男人麵色越來越白,手臂還在流血,上前扶著小夥子往自己的客房走,“有有有,我平日裡出門都帶著些包紮物什,這便來,我幫小夥子包紮一下。”
阮雲回頭望了望無儘黑暗的夜色,竟是衝著她來的麼?她麵無表情地回頭,趕緊跟上了前頭的人。
“小夥子,怎麼救個人把自己傷得這樣厲害?你個小姑娘也是,怎麼夜裡亂跑,還險些掉下去,這多危險啊!”
阮雲笑道:“大嬸說的是,我夜裡再也不亂跑了。”
秦常文現在腦子裡一團亂,先是見到了可怕的水鬼,還被那水鬼咬住,隨後這位看似普通,甚至還暈船的姑娘,竟徒手殺了那水鬼,那水鬼無任何反擊之力,一時間他還有些發抖。
直到大嬸包紮完,他才慢慢回神。“多謝嬸嬸,多謝姑娘。”
大嬸口快道:“你跟她道什麼謝呀?是你救了她。”
秦常文看了眼阮雲,後者則是朝他眨眨眼,仿佛在告訴自己,不要說出來哦!
“啊,是,如今夜深了,我也不打擾您休息了,多謝嬸嬸,我這便回去了。”
熱心的大嬸也沒攔著,隻道:“慢點走,看著夜路!”
出了客房,秦常文才道:“多謝阮姑娘相救。”
阮雲無所謂地聳聳肩,“本來它就是朝著我來的,嚴格說來還是我連累了你。”她也沒想到這被嚇得坐在地上的人會有那麼大的勇氣拉住水鬼。
“我一個大男人在這,怎麼能讓那怪物去找姑娘呢?我叫秦常文,敢問姑娘芳名?”
“阮雲。”
走到客房,阮雲回頭道:“那藥你記得一日吃一顆。”
秦常文點點頭,“阮姑娘竟是修行之人。”看著倒是柔柔弱弱的,殺起怪物來毫不手軟。
阮雲點點頭,“今日之事,還請公子保密。”
秦常文瞧她認真的表情,也認真道:“好。”
阮雲這才放心地回到客房。
咽下喉嚨的血腥味,心口還是隱隱作痛,她爬上床榻,開始打坐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