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那是自然。隻要她不犯懶。”
李峰擺擺手:“可不興總在屋裡呆著,人都悶住了。”
說完,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
大當家時常愛犯懶。
此刻在二樓的山溪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納悶的喃喃自語說:“誰在背後嘀咕我?”
夏去秋來,山石在吉祥小館的後廚紮下根來。
日子一日複一日,小館的生意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李峰趁著中秋前的幾日,抓緊時間招了幾個小工,這才勉強跟上了中秋那幾日的需求。
“姑爺,從前是乾廚子的?”阿四撐開簾子,送進來熱乎的糖餅,終於問出了好奇許久的問題。
山石這人,實在是不拘言笑,阿四每每見到,心裡都有點怕怕的,自然是不敢追根刨底的問。
山溪懶洋洋地扭了扭脖子,視線掠過這個布置溫馨的小格間。
如今的二樓,賓客眾多,身為大當家,當然要以顧客優先,於是趁著中秋前的那幾日歇業,山石親自為她劃了這方天地。
開市後,山溪就跟個吉祥物似的每天在此坐鎮。
興致起來了,會跟著幫幫忙,沒興致了,就坐在這邊打她的金算盤。
山溪非常有身為大當家的自覺,那是一定要把賬本明細緊緊地抓在自己手裡的。
“不是。”山溪回的乾脆,想了想又說,“刀工是自幼學的。”
“我就說麼,姑爺這一手刀工,刷刷刷,簡直是出神入化。”阿四一麵說,一麵拿手比劃著。
山溪:“……”
山溪難為情的看著他,總是不好意思和他直說,那刀工本是殺人伎。
若是說了,估計會嚇死阿四。
“姑爺是怎麼練的?廚藝是拜過師傅的吧?李哥說,他那一手廚藝沒個十年八年,是出不來的。”阿四繼續問。
山溪杏仁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圈,在想這人的廚藝究竟有沒有那麼久?
大約是被二師兄養在身邊後,她才隱隱約約的發現了他的小秘密——這人竟然極其醉心於烹飪一道
每每出任務回來,除卻帶回來些各地美食、給她的禮物,也總是會帶回來些新學的美食方子,是一定要做給她嘗一嘗的。
在盤下吉祥小館的那一刻,山溪承認,她是想到了二師兄,想他或許會喜歡這個小館。
想著想著,山溪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她略一思索,儘量溫柔的解釋道:“他的廚藝是自學的,刀功麼,練的久了,自然也就熟了。”
阿四了然地點點頭,又擠眉弄眼的回道:“那我趕緊過去忙了,若是有事,您搖鈴鐺,山大廚就懂了。”
驀地被他打趣,山溪無奈地瞥了眼那根直通廚房的銀鈴鐺,羞赧又局促地擺擺手:“知道了,趕緊走人。”
吉祥小館的橫空出世是眾人都沒想到的。
山石的一手廚藝驚豔眾人,挽救了在山溪眼中,隨時都有可能倒閉的小館。
許是他從前走南闖北的生活,讓他對南來北往的飲食都有所涉獵,而後融會貫通,形成了他獨樹一幟的風格。
要說山石拿手的絕活不少,最終濃縮了精華,如今熱門的,當屬野雞五法、雲林鵝、蝦餅、竹葉粽、芙蓉豆腐。
每一樣都是山溪最近喜歡吃的,可見她的口味也是刁鑽的緊。
原本沿街叫賣的李大爺,被山石招攬進了店,專做雞絲餛飩,這也是店裡最受歡迎的一道主食。
亦是因為山溪喜歡吃的緣故。
就這麼幾個月下來,積少成多,終於在新年到來前,山溪在二樓親眼看見了,什麼叫做門庭若市。
入冬後,山石做了些葷素鹵味放在門口售賣,還特意起了小火煨著,食材被燉的軟爛入味,香味順著風,一路飄到巷子口,著實吸引了不少獵奇的人。
這鹵味看著不上台麵,卻著實勾人胃口,下酒或者夾到餅子裡當主食都有不同滋味,好吃的令人直想嗦指頭。
嘗過的都說難忘,如此,吉祥鹵味的好吃一傳十、十傳百,在長安城竟真的紅了。
臨近春節休市,買的人越發的多。
若是不買,隻能嘴饞的等到正月十六開市才能再吃上。
山溪倚在二樓,望著樓下排成長龍的客人,感覺到一陣恍惚,原來優秀的人,在哪行哪業都能尋到自己的閃光處。
就比如二師兄這樣的,當殺手,他是頂尖的,當廚子,他也是一等一的。
山溪忽而又想起盤下吉祥小館那一刻的心情。
那時,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關於二師兄的念頭,或許一直在潛意識裡提醒她,他們總有一日還會相見。
不止是她放不下,他亦然。
而相見時,那模糊不清的思緒,到此刻,她終於想明白了,其實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喜歡她。
山溪嘴角不由的翹起,撐著腮,望著那串銀鈴鐺,手指掃了把金算盤,金珠子歸位。
好在,她善於算賬,算的出日進鬥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