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屋裡添水的小重陽插話,“那與你結契之人豈不很危險,打著打著你突然睡著了,七殺劍力沒有了,多尷尬。”
“睡著不代表老子靈力被封印,打架完全沒問題,隻是老子昏睡期間暫時失去神誌,陷入混沌深眠,無主觀意識懂麼。”
阿扶搖著扇子總結,“你睡著了,約束不了新主人了,新主子肯定趁你睡著乾自己喜歡的事,也就是說每日為你效力的時辰少得可憐。”
“所以,才有三年時限之約。那些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欺負我睡得沉不給我辦事,最後才著急,可惜晚了,死得活該。”七殺憤憤道。
潮風鬆手,揉揉太陽穴,七殺小人得誌一笑,“不想死得慘最好乖乖配合我,眼下我餓了,上飯,不上飯我繼續睡繼續打呼嚕啊。”
除了阿扶,一群人集體一哆嗦,昨晚被震天呼嚕聲支配的感覺頓時上來,三三立馬吩咐小重陽給人準備飯菜。
七殺不懷好意衝潮風笑,“新主子,一會你親手給我端來。”
潮風氣得臉色一白。
小重陽嘀咕著走了,“到底誰是主子啊,這血契忒坑。”
潮風不得不正視被坑這個事實,小鳥說得對,生米已煮成熟飯,不,事實既成隻能麵對。
七殺身上的藤條被阿扶收走,恢複自由的他揉揉被勒得生疼的胳膊及肩膀,見一旁的潮風死死瞪著他,七殺唇角勾出一抹痞意,“主子,還不去灶台邊等著給我端飯去。”
潮風一甩袖子朝後院廚房走,已沒了仙修清雅淡定的風範。
阿扶湊三三耳邊小聲提醒,“據我觀測,潮風遠非七殺對手,潮風你看緊些,彆氣死你客棧裡頭,天虞山護犢子,屆時你便攤上麻煩了。”
事實證明,阿扶頗有先見之明。
七殺欽點的食譜由他新主子潮風端上桌,七殺左手肘子右手烤羊腿抽空吸溜一口胡辣湯,時不時伸出滿是油的手指,示意新主子給他擦乾淨,潮風的臉由白轉綠又轉紅再轉青,似壓抑到極致。
待七殺祖宗吃飽喝足剔起牙,潮風握緊青筋直露的拳頭,抵在桌角,“說,你第一任主人姓甚名誰地址何在。”
七殺呸一口吐出牙簽,“我從未認過如你這般蠢笨的主子,我要知道姓誰名誰目前地址用得著旁人替我找麼。”
潮風臉都紫了,綠俏在一旁煽風點火,“是啊,綠毛說的沒錯啊。”
三三趁機打發走綠俏,讓她去掃後院落葉,打個飽嗝的七殺這才道他先前被一高人重傷封印多年,醒後不但容易嗜睡且記憶混淆模糊。
他討來紙筆,粗線條的往紙上畫了一幅畫。
一座深山連著一座深山,深山裡有片竹林,竹林旁搭有竹屋,木柵欄圍成簡易小院,院內有架秋千,竹屋前淌一條小溪,溪水前潦草站著個人影,身姿清瘦,竹簪挽發,無臉。
七殺吊兒郎的當,將畫紙推到潮風麵前,“我提供的全數信息都在這裡了。我們在此住過,我記不得主子的臉,隻記住這個大概輪廓,然後什麼都記不得了。”
三三好奇地打量用筆草率的畫,問出個直擊靈魂的問題,“你主子是男還是女啊?”
畢竟無臉,衣飾發型亦看不出個雌雄。
七殺給出的回答更擊靈魂,“好像……有時候是男,有時候是女。”
……在場所有人沉默。
小重陽倒茶的手頓住,任由茶水打壺嘴裡嘩啦啦流,三三嘴巴微張,潮風像是石化,連一向淡定的阿扶亦露出微訝的神情。
這綠毛小子給出的信息跟沒給差不多,不男不女的這個性彆著實怪異,怪不得他所有的前主子無一人於三年時限之內替他完成心願尋到人,這馬馬虎虎的信息量彆說三年,三十年能將人尋到算是燒了高香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發,潮風崩潰了,一拍桌子騰地站起,與此同時手中仙訣召來仙劍直指七殺,“士可殺不可辱,既早晚會死,不如眼下便拚個你死我活,今個不殺了你我便自刎……”
劍氣氣勢洶洶而出,驀地將桌子劈兩半,速度之快,七殺猛退幾步方穩住身。
“來呀,快點打,速戰速決,一會我又要睡了。”少年郎一撩綠劉海,打個哈欠說。
形勢相當嚴峻,在場最緊張的要屬三三。這一打,她店豈不遭殃了,昨個二樓毀了一間客房,霄大連夜休憩還未休憩好,這一打豈不帶來毀滅性災難。
奈何她壓根攔不住兩位,兩道劍氣盤旋,她怕誤傷自己不敢近身,於是急得拽阿扶袖子,“對了,你籃子呢,快,快扣綠毛頭上。”
“不中用了,雲滇籃被七殺劍氣侵蝕,不能抽條了。”
……三三絕望的眼神瞅他。
阿扶瞥一眼火拚二人組中始終占優勢的七殺,“那小子確實厲害。籃子是朝毗藍山主借的,這要如何交代啊。”
一道淩厲劍氣掃向錢櫃,三三擔心毀了功德簿,捏出道靈力將劍氣打偏,好在劍氣隻劈毀了旁側一套桌椅茶具。
管不了那麼多了,再打下去店真沒了,三三不顧一切欲衝上去攔架,被身側的阿扶給拽住皓腕。
阿扶清淺一笑,擔心她被誤傷似得將人往身後輕輕一拽,“笨,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