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將人質救了出去,也依規定清理了現場。
可意外就發生在頃刻之間。
盤在他手腕上的精神獸最先反應,它一口啃在秦愉辰的手指上,將危險的訊息傳遞給主人。
秦愉辰依應急處理手冊規定建立屏障,保護好人質,同時在精神鏈接中呼叫哨兵搭檔回來。
可搭檔沒有回音。
屬於他們的精神鏈接被生硬地扯開,而後就是猛烈的爆炸。
火光衝天而起,被染紅的天邊是停留在眾人眼中的最後光影。
等再清醒過來時,秦愉辰便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麻木地聽著醫生們對他的同情和惋惜。
“你的腦域受到了重創,暫時無法再與哨兵建立精神鏈接。”
而他們都心照不宣的是,這個“暫時”就意味著永遠。
於是他選擇了當逃兵,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
秦愉辰覺得很累,他很想好好睡上一覺,讓這場噩夢快點醒來。
“這可能是夢中夢,你可以忽略我的存在。”了解他胡思亂想的友人在他耳邊悄悄地說。
甚至還故作俏皮地眨眨眼睛,企圖將滑落至眼角的淚水眨落。
秦愉辰好笑地揉了揉白齊那滿頭亂飛的白毛,強撐著解除了對滾在地上的哨兵的精神攻擊。
然後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再再一次醒來,又是醫院。
這一次,他所要麵對的則是那位滿麵怒容的白發中年人。
“你就這麼想死嗎!?”
他的父親秦煥朝他低吼道,順帶連蹲在他身後的卷毛大狗精神體都跟著大聲吠叫起來。
秦愉辰試圖為自己辯解,可還未張口就被人打斷。
“醫生有沒有和你說過靜養!靜養!那你在做什麼!”
中年人臉上的肉隨之抖動,泛起不正常的紅,像是被強壓下待爆發的火山口。
秦愉辰在心底歎息著,自己這位素來儒雅的養父也有如此失態的時候,卻不敢與之頂嘴。
因為那人麵上的怒容慢慢瓦解,隨著聲音漸小。
他幾乎懇求著小聲說道,“秦愉辰,我不管你心裡在想什麼,你隻需要向我保證…你能活著!”
他的願望就是如此的簡單。
而秦愉辰顯然是抵抗不了這種悲情氛圍,隻能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會的。”
於是秦煥看著病床上兒子麵色蒼白的樣子,強撐著的怒氣也散了乾淨。
他伸出手摸摸被治療儀夾在中間的蒼白手指,有些心疼地皺了皺眉。
“這次任務辛苦了。”他說。
秦愉辰也保持著笑意點頭回應。
他從未發現過老父親還有如此感性的一麵。
這人絮絮叨叨的樣子,絲毫沒有在塔中任職時那種揮斥方遒的模樣。
“我和你大哥幫你找了最好的研究所,過幾天就給你轉過去。”秦煥對兒子說。
他手指點著光腦把醫生信息傳至投影屏上,“景醫生是腦域治療方麵的專家,他從十幾年前就開始研究這個課題。”
屏幕上的動態影像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醫師。
他嘴角向下微抿著,站姿微僵,看著是有些不好接近。
但形象周圍那一圈閃著光的紅色,無疑在彰顯他的業界地位。
“景泰?”秦愉辰揉著眼睛,隨口問了一句,“就是家裡有個小王子那個?”
說起來“小王子”這個稱號的誕生,還是出自於這個塔內一貫嚴肅認真的秦向導之口。
後來不知怎地流傳出去,久而久之就成了那個特殊的哨兵在向導圈子裡的指代。
一個脆弱的,易碎的,像“小王子”一般的哨兵。
“彆給人家取外號,你是青少年嗎!”
秦煥被他隨意的態度又刺激到,嚴肅地試圖糾正。
“景醫師的兒子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隻是不能覺醒?”秦愉辰回嘴道。
他撇著嘴繼續放飛自我,在精神藥物的刺激之下,越來越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轉而在對話中留下愈發尖銳的譏諷。
“不能覺醒的哨兵就是廢物~”
“不過現在,我也是廢物了。”秦愉辰無所謂地自嘲著。
隻是秦煥不願聽到兒子妄自菲薄。
他的孩子明明是塔這幾年中最出色的向導之一。
“愉辰,你是聯邦的英雄,我們會努力治好你的。”他承諾道。
而秦愉辰也沒有反駁父親的話。
他仍是姿態懶散地靠在病床上,用手臂遮住不適應強光的眼睛。
“好的,父親。”
“我會主動配合治療。”
“但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他有種強烈預感,這個請求將會能改變他已經快要燃燒到頭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