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策活動活動僵硬的身體,把方才不合時宜的形容詞驅出腦海。
那個向導才不像純潔的聖子,反而像神話聖典中描繪的小惡魔。
他總是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自己,讓景策覺得身體上似有小蟲子在爬般的酥麻感。
他不想示弱就隻能強挺著瞪回去,可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秦愉辰會換回溫和的微笑朝向他。
還是睡著了才順眼些,景策把上身朝秦愉辰的床邊再探過去一些,好讓自己看的更加清楚。
向導那雙清淩淩的眼睛被遮住了,睫毛倒是蠻長,白淨的麵皮和強大的精神力間並不衝突。
溫和之下總像是在醞釀著危險。
讓景策本能的想逃走。
因為這個人會把他吃掉。
可現在秦愉辰卻又動不了,整個人都浸入淡藍色的治療液中,就連頭發也被打濕。
從剛才的對話中,景策得知他是受了很嚴重的傷,甚至嚴重到需要到景家的研究所中才能保住性命。
矛盾的生命體,既強大,又脆弱。
景策好奇地看著治療艙內被注入的液體,對著星腦費力地分辨出都是什麼治療目的。
他看得聚精會神,腦海深處卻突然傳來一聲警告。
“彆動。”
他僵在了原地。
“你怎麼裝睡?”隨後失聲叫出來,騰得收回身體,麵色漲紅。
“隔壁有床位,彆打擾我睡覺。”秦愉辰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都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眼驚慌失措的“小王子”。
他現在很舒服,所以拒絕營業…
而被抓包的景策,則忍著羞恥感走出病房,碰上了在門口等候多時的母親。
他朝母親點頭問好,卻被一步橫跨擋在牆麵與門的夾角。
“解釋一下。”
“什麼時候認識的向導?”景夫人玩味地問道。
哨兵被母親逼得窘迫,本來被秦愉辰逗出來的紅臉變得更紅。
“我沒有!”他試圖辯解。
“就是他在我腦子裡,下了個錨點。”
景夫人明顯不信他的話,眼神在景策和屋內向導中飄來飄去。
錨點這個東西隻有哨兵不設防的情況下才可以種下。
這需要絕對的信任,作為哨兵的她當然明白。
這件事非常之蹊蹺,畢竟不應該有人能在本不存在的精神領域之內打下精神標記。
而高冷孤僻的自家兒子也不會全副身心去信任一個人。
於是帶著好奇與期待,三個大人將景策打包推進了檢測室內,直到轉換器中出現綠色的波點。
波點一跳一動,像是接觸不良般的勾勒著景策精神領域。
“這是…?”三人都不敢肯定,一致將目光轉向微微屏氣的景泰。
景泰不禁摘下眼鏡努力擦了一擦,才重新戴回去辨認。
的確是精神領域!
得出結論後的研究室眾人都振奮起來。
景夫人的眼中也湧出淚水,一貫以強硬示人的她終於抱著丈夫哭出了聲。
可景泰卻強迫自己保持著不合時宜的冷靜。
這不是說他不高興。
而是通過一係列的研究報告分析過後他明白,這個所謂斷斷續續出現的精神領域是依托在向導所設下的錨點上的。
也就是說,這個精神領域是為了迎合錨點而存在的。
這個結果有點令人瞠目結舌,但卻也解釋了為什麼已經宣告失敗的第十三次覺醒卻在半個月後成功。
在旁圍觀了半晌的秦煥反應過來,他發出疑問,“這對秦愉辰會有危害嗎?”
經曆過大悲大喜的景泰,此刻勉強能夠維護住自己的體麵,沒有衝過去懇求秦家。
“目前看來,這是無害的。”
“這個錨點的存在堅固異常,反而穩定住了愉辰快要逸散萎縮的精神鏈接。”
“當然,我會整理一份詳儘的體檢報告交給你,讓你去各個治療基地做評估。”
秦煥對剛剛提出評估的問題不置可否,他隻是好奇的觀察著那些律動的波點。
評估當然也會重新去做,他不會讓秦愉辰有做彆人家治療包的可能。
於是等幾天後秦愉辰睡醒時,他麵對著父親發到光腦上的紅色緊急任務,以及坐在椅子上裝雕塑的景策,漸漸陷入沉思。
【先不要接觸景家人,也不要做任何治療。保持原樣!保持原樣!】
那現在這樣呢…
他和景策的這種近距離,到底算不算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