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傘勾到了,我以為沒亂呢。”我笑著回應她像太陽一樣溫暖的舉動。
“這個頭發突出來了,我能把你頭發拆下來重新梳一下嗎,我帶了梳子。”她的聲音溫柔且平緩。
“謝謝。”
我一點也不討厭她,相反,我甚至認為徐嘉恩喜歡上她是應該的,她比我好相處得多,她一定和他更聊得來。
我的頭發被她輕柔地撫著,那觸感又回到了初中的晴天。
匆忙的上樓聲中,我站在樓梯邊打算等人少再上去,望著一個個黑壓壓躍動的人頭發著呆。
頭發被人輕拉了一下,我轉頭尋找來人。
少年背後的陽光刺眼,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著:“這發型不好看。”
那時的我還是齊肩的短發,偶然在洗完澡後隨手紮了個發型發現還不錯,便紮到了學校來,還夾上了一個紫色的發夾。
女孩子嘛,那個時候都是有點愛美的。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這個發型很好看,上體育課時,周圍的女生也說好看。
偏偏他和彆人唱反調。
“可是人家都說好看。”我嘟囔。
“紫藤好看,發型一般。”
他又留戀地看一眼,隨後穿進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停留在原地,遠望著那道背影,看著他漸漸上到二樓,我的目光也不禁跟隨著他上了二樓。
誰知,他從樓梯把手的間隙中,又望向我一眼。
熾熱的目光中閃著點點繁星。
心怦然一動。
“好啦,這下就不亂了。”
“謝謝你……你真的好善良好溫柔。”我忍不住說出來自己的真心話。
“你也是呀,你看,你還老給我塞小糖果呢。”
“……因為你很溫柔。”
我羞得低下頭去,直奔出去。
教室門外迎麵就要撞上一個人,我與他隻有咫尺的距離。
“噢——”起哄聲又此起彼伏響起來了。
徐嘉恩雙手插兜,離我沒有多遠,還好我刹住了車。
他們還在起哄,你為什麼不跟他們說出真相,到現在還任由著他們肆無忌憚地起哄?你喜歡段韻這件事說出來也這麼難嗎!
我的心裡翻江倒海地怒罵。
我本想就當著他兄弟的麵直接攤牌,但我的自尊實在撐不住我重複第二遍楊橙說過的話了。
我悶悶地繞開他們,走了前門。
——
起哄聲仍沒有斷絕,是流言蜚語親手將我送進甜蜜的樂園中,又拱手將我推入痛苦的深淵。
一切都該結束了。
但這個結局不是因為我而起。
朋友告訴我,在某個因他而起的錯誤中,有一個人因為起哄而被他以很臟的話回應。
其中也牽扯到了我。
“怎麼回事啊,都強調這麼多遍了,我早看樊紫藤不爽了。”盛永溯說。
他知道,這是在指桑罵槐,借我的名字來達到諷刺他的目的,也是他們如今起哄的一種新型方式。
“你這麼喜歡說她,你怎麼不去操她?”
朋友轉述完這句話後,我的世界好像有什麼崩塌了。
是天花板嗎?是牆嗎?是地板嗎?不是。
是一根中心的柱子。
唯一支撐著我留下的東西,斷了。
那晚我和母親打電話吵了很久,執意要轉學,轉到五中去。
“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我隻想換個環境換個學校。”
“你又在任性什麼?辛辛苦苦給你搞到實驗,你偏要跑到那天遠地遠的五中?”
“我待在這裡根本沒辦法學習,我不想在這裡,就是不想,多待一秒我就想死一秒。”
“你再提死,那你去死啊?天天句句不離死,你現在怎麼這個樣子了?”
我靠在水泥的牆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最後,拗不過我的母親還是同意了,不出意外的話,辦好手續我下周就走。
這個消息也不知是誰透露的,班上窸窸窣窣也開始傳了起來。
老師也在勸我,這個時候轉學對學習會有很大的影響。可是我一意孤行的決定誰也打斷不了,直到待在這個學校的最後一天,我都沒有反悔。
朋友勸了我幾個小時,她哭了很久,我的目光還是晦暗的望向遠處。
但當我上到最後一節英語時,他的聲音卻讓我努力偽造的的一切都天崩地裂。
“這個題選B,根據句意可得……”
我不知道他說這句話花了多少秒,但我隻知道自己聽見這句話時,眼淚唰地一下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掉下來了。
它們一滴滴用力地砸在米黃的課桌上,閃著光。
我也沒有力氣去擦了,隻能任由它們肆意灑落。
答——答——答。
它們甚至沒有經過臉頰,直直地落到了桌上,貫穿進我灼灼的目光。
她們勸了幾個小時我都是那麼決絕的回答,你回答問題時的那幾秒就能讓我動搖自己的選擇。
你是有什麼天生神力啊?
徐嘉恩。
坐著車路過學校門口時,我輕聲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好像在和千百段的記憶做著最後的訣彆。
“我媽說,我是時間嘉許給她的恩惠。”
窗外烈日當空,陽光照亮了黑板的一側,剛好覆蓋著他自我介紹時寫下的名字。
“徐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