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鐘禦琛送回學校後,顧長風返回到醫院,顧宴深正閉著眼休養生息。顧長風咳了一聲:“宴深,你少給禦琛添麻煩。我剛來的時候他說這事都怪他,是他沒好好幫你調解你和同學之間的關係。”
顧宴深若有所思啊了一聲:“我哥為什麼要怪自己啊?這件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是我和同學起了矛盾,那個同學看不起我是個beta,三番兩次找事,我沒忍住和他吵了幾句。那我也沒想到他能那麼極端,直接動了刀子。”
“說你幾句你就聽著,他隻要沒動手,咱就不和彆人撕破臉。”
“可是爹,你也告訴過我,男子漢要有男子漢氣概,遇事不能忍氣吞聲,要勇於反抗。”
“那能一樣嗎!?”眼看顧長風就要發火,柳汝惜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顧長風的肩膀,溫柔道:“沒事了長風,這件事都過去了,宴深這不是沒事嗎。”
“我沒關心他,我是讓他不給禦琛添麻煩,你是沒見禦琛守在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有多麼自責,好像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好像宴深醒不來,禦琛就會跟著做出什麼極端的事。”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明天有空去問問老師怎麼回事,為什麼學生可以攜帶管製刀具進學校。實在不行,顧大老板出資,在校門口安裝個金屬檢測儀,杜絕管製刀具進入學校。”
“你……”顧長風氣結,真得是拿他娘倆沒辦法,“你彆在那出主意,你的事我還沒說呢。那麼危險的情況,不等救援人員趕到,說返回就返回,你是嫌命長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宴深怎麼辦!?你真是拿這個家不當回事!拿我不當回事!”
說著,顧長風的眼圈都紅了。
顧宴深直接看傻眼了,不敢嬉皮笑臉,這是記憶中爸爸第一次說那麼多話,也是第一次紅眼圈。在外麵無論發生什麼事,爸爸總會有頂著,從來不會責怪他。價值幾個億的花瓶被他打碎了,爸爸很利索就賠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更彆說紅著眼心疼了。
爸爸也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現在似乎不是那樣了,爸爸也會哭。隻是大多數時候在他們麵前不得已堅強,因為爸爸是家裡的頂梁柱。
顧宴深舔了舔乾裂的唇,從內心覺得自己做錯了,讓自己的父親擔心了,“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肯定會穩重行事。”
柳汝惜也知道自己這次太冒失了,低著頭,小聲道:“老公,對不起。”
“你……你彆給我撒嬌。”顧長風的語氣緩和不少,神情也沒有剛才那般嚴肅了。
顧宴深咂咂嘴,爸媽和好了,倒黴的就是他了。他要換病房,他不要待在這裡吃狗糧!
要是哥哥在這裡就好了,最起碼不會那麼無聊了。
晚上,媽媽抱著爸爸睡,顧宴深孤苦伶仃一個人縮在被窩裡,看著超級大超級圓超級亮的月亮,歎了一口氣,有人恩愛,有人孤單,有人快樂,有人憂愁。果然,人和人不一樣。
第二天,顧宴深睜開眼就看見爸爸端著南瓜粥喂媽媽,問什麼溫度合不合適,合不合胃口……完完全全就把他這個兒子忽視了,怎麼個事啊,到底他是不是親生的啊。
顧宴深縮在被窩裡,想翻身又不能,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恩愛的畫麵。閉上眼,那些對話會傳入耳朵裡,實在忍無可忍,他說:“爸,媽,我醒了,我餓了。”
“飯在那裡放著,一會護士阿姨會來照顧你。”這會兒的顧長風特彆無情,“我照顧你媽呢,不方便。”
顧宴深抗議:“我媽傷得腿不是手!我傷得上半身,行動不方便,您不應該照顧我嗎!?”
“你年紀小恢複快,而且男子漢應該自力更生,不應該依靠彆人。”
“爸,您小心我拔您氧氣管,讓您也自己更生,自己吸氧。”
“不拔我媳婦的就行。”
顧宴深快氣死了,無奈的看向媽媽:“媽,我爸說您年紀大。”
柳汝惜笑著看顧宴深,從前跟在自己身邊哇呀學語的小孩轉眼就成了大孩子了。她感慨道:“確實到年紀了……”
“瞎說。”顧長風說,“你在我眼裡永遠十八。”
“……”顧宴深無奈,心裡咆哮,哥!你快來吧,我在這裡一點都待不下去!
“爸,幫我按呼叫鈴。”
顧長風大發慈悲,幫顧宴深按了呼叫鈴。
護士很快就來了:“2床顧宴深,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有啊,”顧宴深被氣得奄奄一息,艱難道,“我想換病房,他們兩個秀恩愛打擾我休息了。”
“這……不是你的父母嗎?”她記得是那位姓柳的女士要求調得病房,想看看她兒子怎麼樣了,而且昨天包紮傷口的時候,這位柳女士還一直惦記著兒子,不斷詢問兒子身體情況怎麼樣了。
“是我的父母,但是現在不是,我單方麵和他們暫時斷絕關係了。”
見小護士正在猶豫,顧宴深眨眨眼,硬是擠出兩顆眼淚從眼角滑落,苦苦哀求,“護士姐姐,求您讓我換換病房吧!!”
護士看了顧長風一眼,顧長風衝她點點頭,示意可以。
小護士這才同意:“那好吧,等我通知一下,給您辦理手續。”
顧宴深翻臉比翻書還快,立馬展顏一笑:“好的,謝謝姐姐。”
鐘禦琛中午放學來找顧宴深時,隻在病房裡看見了柳汝惜和顧長風,並沒有看見顧宴深。於是,他問在那邊你儂我儂的兩個人:“叔叔阿姨,宴深呢?”
柳汝惜看見鐘禦琛關切的小表情就忍不住逗他:“出院了啊,他沒告訴你嗎?今天下午就回去上課了。”
鐘禦琛臉上沒什麼表情,漆黑的瞳仁裡滿是不可思議:“他不是傷得很嚴重……”
柳汝惜一本正經的忽悠鐘禦琛:“是很嚴重,但是抵不過宴深很堅強。就算帶病也要上陣學習。”
鐘禦琛有些淩亂,眼裡好像寫著你們是不是瘋了:“那你們不攔著他……?”
“我們為什麼要攔著他啊,愛學習是好事啊。”
“他傷得很嚴重。”
柳汝惜笑出聲:“逗你呢,他在隔壁呢。”
鐘禦琛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隻能在眼裡捕捉到一絲不易擦覺的情緒。
柳汝惜說:“這麼關心他乾嘛呀,你就不怕你的另一半吃醋。”
鐘禦琛否認:“我沒早戀。”
“你彆怕,我是不會跟你媽媽說的,阿姨都明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誰都會有喜歡的人。”
說到喜歡,鐘禦琛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的麵孔,然後整個人變得慌亂,找借口逃離這裡:“阿姨我先去看宴深了,快到上學的時間了。”
看著鐘禦琛慌忙逃竄的背影,顧長風無奈搖搖頭:“你逗小孩子乾什麼。”
“沒啊,我隻是幫賀潯探探虛實。而且,你沒看阿琛剛剛那個樣子,絕對是有喜歡的人。”柳汝惜露出一個帶著孩子氣的笑容。
顧長風揉了揉柳汝惜的頭,無奈道:“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