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二) “您的算盤打的真妙啊。……(1 / 2)

鐘禦琛沒有回答顧宴深的問題,而是反問:“這十年你去哪了?”

他的聲音在發抖,顧宴深聽出來了,他看不見鐘禦琛的攥著手機的手也在發抖,慘白著一張臉質問為什麼。

“我……”顧宴深舔了一下乾澀的唇,他明白鐘禦琛這樣問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我去找你。”

“開門。”

顧宴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回神,電話還沒有掛斷,隱約傳出來相同頻率的敲門聲。

顧宴深咽了一口唾沫,動作遲緩的像個木頭人,同手同腳走過去,給那個日思夜想的人開了門:“哥……”

那個人就站在自己眼前,是活得,是有溫度的,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有些瘦弱。

顧宴深感覺像做夢一樣,他又聽見那個日思夜想了很多年的人問他,“找到了嗎?”

顧宴深看著鐘禦琛,說話都變得困難,暫時變成了小結巴:“好、好像、像找找找到了……”

他怕這是夢,也怕鐘禦琛會離開,所以連忙把鐘禦琛拽進了懷裡,一腳踹上門,聲音都哽咽了:“哥,你疼我啊。”

我那麼想你,日思夜想盼望與你重逢,你卻對我視而不見。

我的心好疼。

我為了見你,命都可以不要,你卻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

我真的好難過。

可是說這些話,他又覺得矯情,隻把千言萬語化為了一句你疼我。

可憐可憐我吧。

給我一點愛吧。

哪怕一點點,也心滿意足了。

鐘禦琛像從前那樣釋放信息素安撫顧宴深的情緒,抱著顧宴深,輕聲道:“我愛你。”

他好像不配說愛。他口口聲聲說愛顧宴深,卻給顧宴深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那麼沉重的愛,顧宴深也願意要嗎?

顧宴深當然願意要。不僅願意要,還是心甘情願,非他不可。那三個極輕,輕到一粒塵埃的重量,可是卻在顧宴深心裡留下重重一擊,讓他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顧宴深在哭,鐘禦琛在疼。

鐘禦琛小心翼翼捧著顧宴深的臉,抵著顧宴深的額頭,輕聲說:“我不會離開你了。”

顧宴深蜷縮在鐘禦琛懷裡嗚嗚哭著,像初生的嬰兒隻會用哭表達自己的情緒。終於找到了,終於等到了,應該開心啊,為什麼他會哭呢,是哭十年的相思苦,還是七年的行軍難。

大概都有吧。

鐘禦琛安靜的抱著他,等他哭夠了,哭累了,兩個人才想起來分開,到沙發上坐著。顧宴深因為自己剛剛哭過覺得不好意思麵對鐘禦琛,像個小媳婦似的隻敢偷偷瞄鐘禦琛,剛剛當著鐘禦琛的麵哭過,那是情不自禁,應該不丟人吧……

鐘禦琛這個時候問他,“你都去哪找了?”

那個時候找他很困難,邊境線不止一個,顧宴深又沒他的聯絡方式,隻能大海撈針似的盲目尋找。他不知道顧宴深這七年是怎麼從炮火中過來的,也不敢想如果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兩個人就真的永遠錯過了。

顧宴深想起自己剛剛失聲痛哭的模樣覺得丟人,迅速低下頭,臉色有些緋紅,但又因為鐘禦琛的話,臉上的緋紅褪去,還有一點蒼白:“軍營。二十三營,十八連,三十九連,七營二隊我都待過。”

可惜都沒找到你。

顧宴深覺得委屈,那七年他和鐘禦琛之間隔著的遠不止一句話,還有戰火,還有星際邊境線。

跨不過去的。

看著顧宴深委屈的模樣,鐘禦琛又氣又心疼還覺得有些可笑。複雜的情感籠罩在心頭,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為好。愣了半晌,也隻是喃喃道:“傻不傻……”

剛哭過的眼睛在發紅,比那徹底綻放的桃花還要紅,可憐巴巴:“那我能怎麼辦,你無緣無故的說不喜歡我了,我肯定要查清楚前因後果啊。”

鐘禦琛以為那些絕情的話會讓顧宴深徹底死心,沒想到他低估了自己對顧宴深來說有多麼重要。可是明知道顧宴深的心思,他還是忍不住訓斥:“這些就那麼重要嗎?你知不知道戰場有多危險,刀槍無眼,非死即傷,萬一你出了什麼差錯,你讓伯父伯母怎麼辦。”

讓我怎麼辦。

顧宴深不樂意了,每一句話都是吼出來的:“我管那麼多!?我隻知道我的愛人沒了!我最愛的哥哥一夜之間變了心!你比我的命重要啊!”

顧宴深知道,有些話再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所以他要一次性說完,表達自己的心意,“也不是非要跟著你去戰場,我怕自己沒機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再久,隻要你回來,我就可以一直等下去。隻是我怕自己的時間不夠用,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誰知道他去了隻能隔著邊境線遠遠地望著鐘禦琛,靠近都不能。

軍規森嚴,他一個小兵想要見上將必須要經過層層批報。那要花費很多時間,戰事頻繁,上一秒在吃飯,下一秒就可能拉響警報,進入戰備狀態。所以,他怎麼敢隨便占用公共時間見鐘禦琛。

顧宴深垂眸,神色差不多恢複平靜,眼巴巴地望著鐘禦琛:“所以……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