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夏煙被景元白抱著,雙腳騰空,一個身形不穩,馬上摟住了少年脖頸。
麵龐被迫貼向景元白胸膛,她便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
以現代人的常識來說,她覺得景元白心率過快了。
景元白走起路來腳下輕盈,不經意甩過來的發辮,有幾許紮進她側頸。
紅玉丁零當啷的碰在一起,聲音甚是悅耳。
那玉接觸到她皮膚的瞬間,衛夏煙就覺得自己好像清醒不少。
暖玉看著光潔柔潤,實則極為寒涼。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這玉給冰到了,總之,那擾人的熱度算是暫時退下去了。
她原想說“要不,就不去醫館了”,但話到嘴邊就改了主意。
去瞧瞧也不是不可。
萬一真有什麼疾病,吃些草藥,以後就不用在受這種折磨了。
衛夏煙抱著景元白,輕輕靠在他肩頭,忽然覺得一陣安心。
穿來之後,她每時每刻都神經繃緊,可在此時,卻產生了一種不可言說的依賴心理。
她從前是個獨立性很強的人,對人從無依靠之心。
衛夏煙來不及反思自己怎會有這種想法,醫館便到了。
醫館剛好和馬車停著的位置相對,大門敞開,來看診的人倒是不太多。
二人不用排隊,景元白將衛夏煙放到椅子上,醫師便開始給她診脈。
衛夏煙正專注眼前,忽聽門外一聲嚎叫,好奇之下回眸,便見那買完東西的隨從剛要上馬車,就被馬淩空一腳,踹出數米之遠。
車夫見狀,立刻著鞭子狠狠抽了下馬身。
“該死的畜生——”
鞭聲剛落,那馬又抬腳,把車夫也給踹下去了。
二人一邊哀嚎一邊掙紮著爬起,一人一口吐沫就奔著馬跑上來,顯然是打算要好好教訓一下。
隻是那馬此刻突然變得精明,高高抬起前蹄,當空一聲長鳴。
二人再次被踹翻在地。
景元白歪在椅子上看熱鬨,悠然的眯起長眸,道了句“有趣”。
衛夏煙在得知景元白的本事後,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不和邏輯的異象,她都下意識認為是這少年乾的。
趁著醫師不注意,她偏過頭來,在景元白耳側輕問:“你……乾的?”
她猜測景元白抱著她路過時,對那馬做了什麼。
景元白坦誠的很,笑著點頭:“是我。”
不待衛夏煙問緣由,少年就側過眸來,眼尾那一縷淡紅如散在白雪上的罌粟,魑魅絢麗。
“你是我的人,自當為你出氣。”
衛夏煙麵頰羞紅,迅速轉回身去。
醫師診脈半晌,摸著胡須道:“我觀小姐脈象並無大礙,隻有些許氣血不足之症,但那不礙事的。”
“氣血不足會出汗不止,燥熱難耐嗎?”
衛夏煙問。
“自是不會。”
“再無其他?”
景元白探來一眼。
醫師搖頭:“也可能是我醫術不精,診不出來罷了。”
衛夏煙看出醫師這句隻是托詞,想來她確實是沒什麼病。
景元白付了診費,二人一同走出門去。
那馬還在原地誰都碰不得,而那兩人也被踹得口吐鮮血,再無力氣爬起來了。
衛夏煙見馬車邊遠遠圍著些人,似是正在幸災樂禍。
“仗著是宋大人的隨從,便當街縱馬,真是活該被馬踹!”
“前日豆腐攤家的女娃也被他們驚到過,現在還喝著草藥呢,這下輪到他們自己承受惡果了,簡直大快人心!”
衛夏煙正跟著走,景元白卻站住腳步,朝她伸手過來。
“煙煙,握著我的手走。”
衛夏煙一臉迷蒙,但還是乖乖握了上去。
景元白和她掌心相擦,甚是愉悅,“免得在被馬車撞到。”
衛夏煙又跟著景元白逛了半日,便一起回客棧來用晚膳。
昨晚小桃二人出事,房間被空出來,今日很快又住了新客。
得知昨日他們換到的那間空房是一夥人臨時退的,衛夏煙心道,他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衛夏煙正低頭夾菜,就見一行人走進門。
“抱歉了公子,房間滿了。”
“昨晚我們才退房,這麼快就住了客人?”
袁鴻清冽的聲音響起,衛夏煙循聲望去,又很快收拾視線。
原來這青衣公子,昨日也住在這兒。
店老板笑道:“對,此地客商往來眾多,房間緊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所以公子,實在對不住。”
袁鴻眉宇微皺。
身旁抱著劍的銀欒,便低聲道:“公子,其他客棧小金子都問過,也沒有房間了。”
他們還有很多事要辦,暫不能離開清河鎮。
但幾裡開外就隻有亂葬崗,總不能住到那鬼地方去。
他們家公子可尊貴的很。
袁鴻再度開口:“勞駕,住到昨日那間房的是何人?”
他指的,是昨夜他們退掉的房間。
店老板對著一邊用膳的衛夏煙和景元白努努嘴,“就是他們咯。”
袁鴻順著瞥去,神情詫然了下。
衛夏煙見進來那幾人一直看著自己這桌,不禁也跟著望去,視線一對上,袁鴻就邁開步走上前來。
“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衛夏煙見他不惜自爆身份,怔了怔,而後,迅速站起身來。
“還沒來得及謝謝您。”
再怎樣,袁鴻也在那晚救了她。
她一起身,對麵用膳的景元白便跟著抬了下眼。
不過景元白隻是淡淡瞥了下,就又自顧自的低頭吃飯,吃相優雅,一副事不關己的做派。
袁鴻風度翩翩,周身又附著精乾之氣。
他不喜拐彎抹角,便直白問出:“勞煩問下,小姐和這位小公子,晚間是否要到那封塵小館去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