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夏煙把話咽下,暫時熄了說實話的念頭。
但她不說,景元白卻開口問了。
“百淬花進到你體內已有兩日,最近可還好?”
衛夏煙本能察覺景元白在試探她,轉念一想,內疚的扯了個謊:“是不太好,你說的副作用,我好像知道是什麼了。”
“哦?說來聽聽。”
衛夏煙深吸口氣,低下頭來:“近日睡眠不佳,噩夢纏身。”
景元白略一思索:“那晚間——”
“便是因為前日做了噩夢,精神不濟,所以才偶有恍惚之症。”
景元白看她一眼,未再多問。
衛夏煙也不知他是信了還是沒信,但隻要暫時不往彆處想就好。
至於以後到底要不要告訴景元白,衛夏煙打算在拖一些時日,隻是看這情形,她現在還真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景元白才好。
二人推門出來,衛夏煙伸手拉住景元白,少年腳步停頓,回頭望去。
見衛夏煙的小手一點點擠進掌心,那股莫名而來的興奮感又再次浮現。
就仿佛,一隻乖巧奶貓在小心翼翼舔舐他掌心的紋路,麻麻的,又有點癢。
景元白彎唇一笑,視線由緊握的手向上,目光很快定格在衛夏煙麵龐。
而後,說了一句。
“煙煙,今晚要多注意些。”
聽到他們下樓的聲音,袁鴻便帶著幾人迎上來。
“多有叨擾,倒是忘記報上姓名,鄙人姓袁,單名一個鴻字。”說著,又分彆指向離他最近的二人,“這是我的下屬銀欒和金欒。”
“衛夏煙。”
“景元白。”
景元白微笑著應聲,彬彬有禮讓開了路。
袁鴻向上邁的腳步一停,眼底飄著些許異樣:“你說你姓……景?”
“是啊,有問題嗎?”
景元白歪頭看他,一臉散漫笑意。
袁鴻知道自己失了態,立刻開口解釋:“啊,沒有沒有,隻是中卞景姓不多見,所以一時間有些驚訝。”
“雖不多見,但也是有的。”
景元白似是不願再跟他浪費唇舌,伸手一帶,穩穩牽著衛夏煙出門去了。
銀欒瞥著遠去二人,跟著袁鴻進到房間。
“要不是昨日判斷失誤,以為這清河鎮裡沒有咱們要查的東西,也不會那麼急匆匆退掉客房,現下可好……公子,你受委屈了。”
金欒在旁朝他使眼色,小聲提醒:“彆瞎說兄長,早些休息,早些查清那白骨背後之人,便能早點離開這裡了。”
銀欒捂了下嘴:“我沒說公子失誤,我說我自己。”
袁鴻掀起衣擺,盤腿坐到長凳上,閉目道:“先休整,晚點便去會會那個叫花娘的。”
封塵小館每晚營業兩個時辰,他們歇完,剛好趕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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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夏煙和景元白順著掛滿燈籠的長街而去,身前身後走著的皆是成雙成對的璧人。
此情此景與前一晚略有相似。
唯一不同的,便是在沒有小桃和藍衣小公子的身影。
到了門樓前,小廝照例上前詢問。
衛夏煙其實有感知這小廝還認得他們,不過許是花娘定的規矩森嚴,所以景元白也還是依著昨日那般又答一次。
小廝很快放行,二人一起進了門。
衛夏煙抓著景元白的手,聞著那清幽的桂花香,一抬眸,眼前金紅的廳門亦如往昔。
進來之後,二人順勢坐到一邊。
花娘準備的吃食還是照舊,高台上的歌舞也沒什麼變化。
昨天足足看了兩個時辰,任誰也沒那好興致在看一遍。
衛夏煙閒下來四處觀瞧,發現今日多了幾桌生麵孔。
離著高台最近那桌看起來是新來的,女子歪著頭和男子說話,聲音不大。
不過衛夏煙耳力極佳,被歌舞乾擾也能聽個大概。
倒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不過是那女子再和男子說自家父親的喜好,催男子儘快上門提親。
衛夏煙收回視線,索性靠在椅背歇息。
仿佛做了一場夢那麼久,再醒來時,景元白已經站起身,正欲喚她走。
衛夏煙立刻拽住少年的手,揉揉眼,一步一步往外跟著去。
濃鬱的桂花香纏在鼻端,此時天還黑著,衛夏煙低著頭,按照景元白踩出的腳印慢慢走著。
猛地一頓,她便覺出不對勁來。
前方本該很近的大門和小廝全都不見了,隻剩一片鬱鬱蔥蔥的桂樹林,那花香衝鼻般嗆喉,嗆得她直咳嗽。
“怎麼不走了,煙煙?”
景元白踱步到她身側,目露關切。
一身紅衣豔麗,被純然的冷月照出些許暖銀,連眉眼都裹上了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