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我知道是你!”他喊著對方的名字,腳不聽使喚地尋聲而去,笑聲一路相隨,終於在那副畫像前沒音了。
他記得這幅畫,畫中的女人正是瑪麗,卷發湖藍色的眼眸都是她的標誌。他在畫像前停駐,不明白瑪麗為什麼要把自己引到這裡,突然靈光一閃,開始在畫像上摸索,最後索性把畫像從牆上拆了下來。
一道小門出現在眼前,他推開門,台階從門檻延伸下去,下麵黑乎乎的,他不知道這個地道有多深,一眼望下去看不到底。
他摸出兜裡的手電,朝下方照,台階十幾層,不算太高,往旁邊晃,兩側牆壁掛著水珠,石灰的塗漆已經剝落露出紅磚。他不再猶豫,往下走去,陰暗又潮濕的地道返出黴味,每一口空氣都不夠新鮮,他捂著鼻子強忍不適,謹防自己中途吐出來。
走下台階前方是一段長長的通道,棚頂呈拱形,高度隻有一米五多一點,他需要彎腰駝背才能順利通過,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前方出現了亮光,他以為自己走到頭了,加快腳步,隻看見麵前是一個拱門,一把大鎖把木門牢牢關住。
他看了眼已經腐·敗的木門,門上的釘子都生鏽了,一腳踹下去,門開了,他把手電直接往屋子裡照,這間不足五十平的房間,中央放置著一個鋼琴,四周放置著展示櫃,每個櫃子都塞滿了洋娃娃,娃娃們穿著漂亮的石榴裙,睜著大大的眼睛,似乎都在盯著他,他拉開櫃門,裡麵是各種各樣女孩子穿的裙子,魚尾裙、紗裙等等應有儘有。
這是哪個女孩的房間?
他推開鋼琴蓋,黑白鋼琴鍵不僅磨損嚴重,而且上麵似乎還有血汙?
卡羅索隨手把一個黑鍵按下去,旁邊的白鍵彈起,緊接著,在無人彈奏的情況下,鋼琴鍵一個個動了起來,鋼琴自己演奏了一首《春之語》,這首曲子他記得是被稱為寧錄公國第一淑女的女公爵——苔冉的成名曲,寧錄公國所有待嫁小姐們的必修曲目。
黑白鍵在交替彈奏,起初是和緩的旋律,漸漸地,這個看不見的演奏者進入了癲狂,越彈越快,他看到白色鍵子上有血紅色的印子。
他大叫一聲:“夠了!瑪麗!”
一個身影在鋼琴前的凳子上越來越清晰,那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卷發,湖藍色的眸子,皮膚有一些病態的蒼白,她停下手指的彈奏,向卡羅索看了過來。
卡羅索:“瑪麗。”
瑪麗湖水一般的蔚藍眸子充溢著淚水,當淚水從眼眶滑落,竟然變成了血,在她蒼白的臉頰拖出兩道血痕。
“你怎麼了?”他剛問出口,四周闖入老伯爵狂怒的叫喊。
那些聲音如同在施咒一樣,圍困著她。
“彈啊!這首曲子你必須彈會!否則哪個貴族敢娶你!”
“以後你再敢出去打獵我打折你的腿!你是淑女!你是喬納什家唯一的女孩!將來是要嫁給高貴的男人,為家族爭得榮譽的!”
“你隻能穿裙子,玩洋娃娃!彈鋼琴,做編織,我不準你和男孩子玩耍!”
瑪麗瘋狂的彈琴,她的雙手指尖已經磨出血泡,泡磨破了,血染紅了鋼琴鍵。
他終於明白了瑪麗的處境,張開嘴,囁嚅著:“瑪麗——”
話剛說完,他感到腳底的地麵在坍塌,身子隨之往下墜落,然後重重摔在了一片地毯上。
卡羅索艱難地從地麵爬起,四下環顧發現自己又重回了走廊裡。
那個地道應該是建在喬納什的城堡裡吧?自己應該是被瑪麗的鬼魂帶了回去。
他這麼想著,晃晃悠悠地站起,還沒等他穩住身體,脖子一緊,被人用手臂勒住了。
這個感覺他很熟悉,在五十人互殺的時候,黑暗裡也有一個同樣的手臂勒住了他,一樣的力道!
這一次和上次不同,他用胳膊肘朝後麵的人狠狠懟去,正中肚子,那人鬆開了他。
他猛地轉身,看到了一個不敢相信的人——鬣狗,他遊戲裡的堂兄——費爾南子爵。
卡羅索錯愕質問:“你乾什麼!”
鬣狗捂著肚子,吃疼的臉冒著汗,他慢慢直起腰,嘿嘿冷笑:“還看不明白嗎?殺你。”
卡羅索搖著腦袋往後退,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我們一直都合作得很愉快,你還幫了我不少,為什麼?”經過這段時間,他已經把鬣狗當做了自己的兄弟。
鬣狗:“我一開始就想殺你了,本來想勒死你,因為在五十個人當中你看起來最弱,後來轉念一想,如果與你結盟組隊倒也不錯——”
卡羅索:“那你為什麼現在又想殺我了?”
鬣狗伸出手,他終於凶相畢露,嘴角咧到耳後,露出了鬣狗一般的獠牙:“複活卡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