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見清操不答,隻管揉捏著手中的一枚梔子,心下忽然一動,輕聲吟了句:“同心何處切,梔子最關人。”
清操猛然被戳中心事,手一抖,梔子“啪”的掉在地上。
盧氏遂哈哈大笑起來。
“盧姐姐在笑什麼呢?”鵝黃長裙的女子邊幫清操拾起梔子,邊問道。
“謝謝阿範……”清操低頭輕語,麵如紅布。
“是我吟錯了詩,不是要與你永結同心,隻是關心你的傷——方才送你的那袋黃梔最是消腫止痛的良藥,要記得用,不夠,再著人來取!”盧氏說著拍了拍清操的肩膀。
說話間,船已靠岸,阿範扶著清操告辭並一起下了船,盧氏坐在舫中,凝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對身畔的近婢毛氏道:“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將這袋梔子送人?”
“小女孩的那點心思……說好聽了叫少女情懷,說不好聽不就是傻嗎?”毛氏訕笑著,放低了聲音道,“奴婢隻是沒料到,她會送得如此快。”
“哦?”盧氏大喜過望,“她什麼時候送的?送給誰了?”
“就剛才一人在船艙裡的時候,她掀開窗子就給扔出去了,隻是……窗子太小,沒看見被誰撿了……”
“那就太好辦了!逃不出岸上那幾位!快去打聽打聽,最近誰得了一袋梔子。”
“四兄,這是什麼果子?能吃嗎?”紹信從袷囊捏出一枚梔子,左右端詳。
“沒見識!這是黃梔啊!南蠻都用這個來療傷!”延宗接茬問孝瓘,“你從哪得的?”
“人……人送的……”孝瓘回答得很不爽利。
延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傷好得差不多了吧?用得了這麼多嗎?”
孝瓘搖搖頭。
“行。”他從袷囊裡抓了幾顆放在桌上,“給你留點,其餘我備著。”
“你怎麼那麼貪呢?”紹信也伸手去抓,被延宗一巴掌打回去。
“你可不知道阿叔現在有多狠!我這動不動就皮開肉綻的……”
“誰讓你這胖子招他喜歡呢?我們這想挨揍還沒機會呢!”
延宗抱著紹信的頭就揍了幾拳,“沒機會?老子給你機會!”惹得紹信嗷嗷亂叫,孝瓘伸手將他二人分開,又把延宗方才留下的幾顆梔子全塞在紹信手中,“幾個果子而已,拿去便是了。”
“對了,盜匪頭子送的大象到晉陽了,你們不去看看嗎?”延宗邊整著扯亂的衣服邊道。
“什麼什麼?”紹信早把被揍的怒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什麼盜匪頭子?什麼……大象?!”
“王琳送的那隻訓象?這麼快就運到了?”孝瓘也很感興趣。
“估計是為趕太後壽誕吧。”
“大象在哪呢?咱們能去看看嗎?”紹信著急的問。
“當然是在驊騮署了,家裡好多兄弟都看過了。”
“走啊!還等什麼!”紹信拉著孝瓘和延宗就往門外衝。
“你慢點!四兄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利落!”延宗吼道。
“等一下!”剛跑出院子,紹信自己便停了下來,“大象喜歡吃什麼?”
環顧四周,見那石徑上徐徐走來一名女官,垂目高奉玉盤。他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躍到近前,伸手抄起一枚林擒。
那女官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問道:“乾什麼?”
延宗扶著孝瓘緊隨其後,望見那女官,竟是愣了。
“哎呦!這不是元狗狗嗎?”延宗率先嗆聲,“你還真是神通廣大,陰魂不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