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康嬤嬤急匆匆打起簾子進了屋裡,滿臉喜色對著傅瓊華道:“夫人,您定想不到昨個兒夜裡寺院裡來了什麼人!”
傅瓊華抬眼朝她看去,笑罵道:“你還和我打什麼啞謎,有什麼事快說吧。”
康嬤嬤一臉的喜色:“夫人您定想不到,太子護恩師棺槨歸祖籍舉行葬禮後返京,昨個兒夜裡正好宿在了這福安寺!跟隨太子出行的,正有咱們公子呢。”
她的話音落下,傅瓊華就滿臉驚喜,猛地從座上站起身來:“當真是太子?緒之也跟著來了?”
她臉上的喜色怎麼掩都掩不住,距離上回她見自己兒子還是五年前,自這以後,他們母子就再未相見過了。她雖惦記兒子,可她這個當姑母的也不好直接給侄子寫信,每每都是去信問老夫人,老夫人不知此中內情,隻當她是疼自己的親侄兒,為此信中還打趣過她幾句。她心中有鬼,怕老夫人多想,之後便隻能按捺下想要打問的情緒,這些年所知也不過是兒子書讀得好,得太子重用,在府裡最是體麵不過,一些個點滴細節,哪裡曉得去。
所以,這些日子她日日盼著早些到京城,早些見著兒子的麵,這才因著傅姌病了一場遷怒於她。
這會兒聽著兒子竟隨太子返京,昨夜正好宿在這福安寺,心裡隻有喜的,恨不得這會兒便過去叫他們母子相見。
“夫人快彆急,咱們公子那可是在太子跟前兒辦差,太子乃是半君,哪裡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再則夫人雖是安國公府的姑奶奶,卻到底也是女眷,若是貿然去拜見,難免不大妥當,惹得太子不喜,連帶著怪罪起咱們公子來。”
“倒不如,咱們先使人尋公子去,說是知曉太子下榻此處,想要拜見,以免犯了不敬之罪,看看太子見是不見。”
“太子身份尊貴,又是這點子小事,大抵是不會見咱們的。可這樣一來,咱們和公子就能見上一麵了,說不得,夫人還能留公子一塊兒用膳呢。”
康嬤嬤這話說的在情理之中,傅瓊華也知自己一時情急之下有些亂了分寸。
聽康嬤嬤這麼一說,她輕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全,也對,太子哪裡是咱們想見就能見到的。”
“我也沒想著見太子,隻想見我的緒之罷了。”
康嬤嬤笑著奉承道:“奴婢明白夫人的心思,這世上當人母親的,哪裡有不想見自己兒子的道理。更彆說,咱們少爺這般出色,自小便是太子伴讀,真是樣樣都比京城裡那樣同為勳貴家族出來的公子要強。”
傅瓊華聽得這話,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幾分。
“行,就依你說的去辦,想法子派人送個信給緒之,緒之這孩子最是懂禮數,哪裡有不過來見我的道理。”
傅瓊華說著,隨口問了句:“這一大早的也不見嬿姐兒,這孩子可是去看她妹妹去了?”
康嬤嬤笑著點了點頭:“多半是,夫人昨日提點過大姑娘,咱們大姑娘雖瞧著任性些,可內裡也是再懂事不過的,最聽夫人的話了。”
傅瓊華笑了笑,朝著康嬤嬤道:“叫她在姌丫頭那裡坐坐就好了,姌丫頭才好些,彆叫她累著了才是。”
“若要用膳,這回就隻我和嬿丫頭陪著,姌丫頭便不必過來了,沒得將病氣過給緒之,緒之到底是在太子跟前兒伺候的。”
康嬤嬤哪裡不明白自家夫人的心思,夫人這是不想一家子團聚卻多出個礙眼得來。這般想著,她連忙點頭應道:“奴婢省得的,夫人放心便是了。”
......
這邊青黛才伺候著自家姑娘梳洗完,就聽著外頭一陣說話聲。
“表哥莫要跟一個丫鬟生氣,青黛這丫頭平日裡是沒些規矩,待會兒我叫她給表哥你賠個不是。”
聲音才傳進來,便有兩人一前一後從外頭進來。領頭之人穿著一身橘紅色繡牡丹紋褙子,發上簪著一支羊脂玉雕牡丹簪子,眉目間帶著積分張揚,正是大姑娘謝嬿。
而她身後之人,便是昨夜來過一趟的梁恒。
見著二人進來,青黛臉色微微一變,心裡頭更是生出幾分不快來。可她到底是個奴婢,隻能上前福了福身子道了聲:“奴婢給大姑娘,表少爺請安。”
她話才說完,謝嬿便冷著聲音道:“我聽表哥說表哥昨夜來探望妹妹,竟被你一個奴婢給攔回去了,真是好沒有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