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教主那日放了在下一馬,今日自然不會專程來殺我。”
李雁瞧了瞧自己修長的手指,指尖圓潤,白白淨淨,好得很,今天不是我死期。
倒是蔣子文,距離這麼近,眉心盤旋的黑氣似乎更清晰了。
燭影晃動,李雁眸光一閃——
半月之後,一座空曠的房子,門窗的黑漆上勾著金線的藤蔓。
屋子正中有高台,台上是半尺高的床,床頂覆著朱帳攏扣在黑色的盤龍柱子上。
蔣子文披著金線玄衣,坐在床上,伏於桌前,盯著手中的堪輿,取過手邊的酒盅,一飲而儘。
啪地一聲,酒盅摔在長毛地毯上,滾了好幾圈,停在鳳凰圖樣邊。
他瞪大雙眼,緊捂胸口,向後一倒,死不瞑目!
——嘖嘖嘖,蔣子文,你仇人不少嘛。
這才躲過兩撥追殺,就來了第三波?
“自然是有話要問你。”蔣子文捏住他的下巴,自然也看到了他腦海中,自己的慘死,“怎麼,又在心裡咒我死?”
金磚朱帳,正是九重天的熙合宮的場景,按照規製,除了此處,隻有皇陵會用金磚。
危險果然來自宮裡。
“不是咒你死,是你真會死。”李雁反握住他的扇子,“蔣教主還是多想想,自己平日裡得罪了什麼人吧!”
“我仇家太多。”蔣子文冷哼一聲,手下的力道不減,“不如你給我提示提示?”
今日得逼你,親口說出你的秘密!
李雁的眼珠子轉了轉,流光溢彩,顧盼生姿,“我日觀天象,蔣教主這樣的美人,自然是要死在床上!”
!
若是旁人,蔣子文已經在想今天山北的野狗是不是該加點餐了。
可他剛讀了李雁的心,眼見自己倒在床上,也不算是胡說。
他的眸色發暗,手下也更用力。
李雁的嘴都捏嘟了起來,牙都快捏碎了!
他伸出兩隻手,去掰蔣子文的手指。
“是嗎?”蔣子文手鬆了鬆,順勢蹭了蹭他的臉,皮膚細膩,不由得多摸了兩下,“大戰三百回合後死你肚皮上?”
李雁:!
跟小侯爺吹的牛皮現在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彆拿調戲小娘子的招式調戲我!”李雁掙開他的手,用手背搓搓自己的下巴,惱怒得臉頰飛紅。
“你又何嘗不是在心中調戲我?”蔣子文搖著扇子,“唇紅齒白的小美人,怎麼,你能摸得,我摸不得?”
李雁:我隻是想想,想想也有錯?
現在隻有他們兩個,小侯爺又在他那邊,真鬨起來,必定是自己吃虧!
李雁相當識時務,決定今晚先順著他,明天再說。
李雁的骨頭,也不怎麼硬嘛。
這就好辦了。
蔣子文嘩地收起扇子,隻留一線,鋒利的紙邊抵著他的脖子,逼問道:“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會死?你和那群人有什麼勾結?”
李雁心中皺眉:“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
“掐指一算我會死?”蔣子文手下用力,扇葉在他脖子上留下一線紅痕,如同掛上了月老的紅線,“你哄鬼呢!”
黑氣!
李雁的眼中微光一閃——
他看到了自己腳尖上傳來的黑氣!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上的黑氣!
蔣子文來真的!
時間慢了起來,他倒抽一口氣,仿佛聽到喪鐘在自己耳邊回響!
滅族之仇未報,有和顏麵去底下拜見父母?
能屈能伸,方為丈夫。不論如何,我都得活下去!
蔣子文滿意地笑了,果然,李雁這狗東西,不動真格,他是不會怕的。
之前的好整以暇,不過是他覺得,自己不會死罷了。
真到命懸一線,還不是什麼都招了?
“蔣教主,”李雁深吸一口氣,“您之前,遇到過招牌嗎?”
“怎麼,是你小子想用那塊招牌砸死我?”蔣子文眯起眼睛,透露出危險的光。
“不是不是。”李雁急忙擺手。
剛才不過是懷疑,蔣子文就動了殺意,要是真讓他以為他要殺他,那哪能有活路?
可自己死過一回,無端有了勘測生死的本事,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麼說出來!
“我師傅夜觀星象,參透一門絕技,能占卜人的生死——現在交給了我,我去七星峰前,便給你算了一卦。”
好你個李雁,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胡說八道!
蔣子文冷笑:“我怎麼不知道,天正教有這麼個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