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冷風呼嘯,尖銳而又冷刻,推來了雲朵,遮住了星辰,像是預示著什麼不祥之兆,給將遠行之人一個警告。
這種斷絕天地的時刻,最是容易找來鬼怪的侵蝕。
地上的吸血藤蠢蠢欲動,直勾勾對著李雁的手腕,如同毒蛇,彎曲盤旋,準備一擊致命。
蔣子文一腳踩上去,碾了一下,吸血藤蔓立刻老實了。他看了眼李雁還在滴血的爪子,隨手從衣擺上扯下一縷布條,扔給了李雁。
李雁雙手接過蔣教主的賞賜。
那條紅色的衣擺,帶著一些特有的熏香,很是清淡雅致,有點像是佛堂裡的供香,又不太像,更加深邃的味道。
李雁恍惚在什麼地方聞到過,可是完全想不起來。
他將那白布胡亂裹在掌心上。
蔣子文實在看不下去,屈尊降貴伸出了手。
李雁:??
蔣子文依舊伸著手,臉色卻有些不耐煩。
李雁:這不會是在向我示好吧?
看著眼前的手指,不耐煩地屈了屈,修長的手指,很是漂亮,指紋不深不淡,一看就是福澤深厚,他還從來沒見過如此漂亮的手。
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纖細,指腹帶著恰到好處的薄繭,能讓人感受到內力深厚,卻又不粗糙。
他小心翼翼把手搭上去,悄咪咪抬眼——蔣子文的臉色,居然緩和了?
李雁嚇得差點一縮,手指被牢牢捉住,蔣子文牽著他的手,將那條紅布,一圈圈裹上,最後還打上一個死結。
紅色的布條上很快就帶著一絲濕氣,也不知道是水,還是李雁的血。
反正一片深紅,什麼都看不出來。
彆說,蔣教主的手藝真不錯。
李雁握了握拳,靈活自如,也不會掉下來。
剛想誇蔣子文兩句,就看到他的臉能擰出水。
李雁識趣地轉移了話題:“蔣教主這次是要整頓門風了?”
嗯哼。蔣子文哼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整頓了門風?
李雁下意識目光一掃——蔣子文的臉上,又是一陣黑氣。
習慣了,麻木了,就算他黑成碳,也死不了。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從他手下解脫出來。
蔣子文冷笑,這油嘴滑頭的東西,現在還沒認命?這是還想跑呢。
李雁還沒發動能力,現在他還看不到,自己這次又是怎麼死的。
“你看到了什麼?”
李雁咽了咽口水,總不能說,我又看到您老人家死了吧。
這都多少回了?
每次都不準,恐怕蔣教主得起殺心了!
“你照實說,本座饒你狗命。”蔣子文哼了一聲,“本座這次又是怎麼死的?”
李雁:他都猜出我要繼續說什麼了……
他不敢怠慢,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眼前出現了一片密林。
比北邙山還要密的密林。一絲陽光也不肯漏下,整個林中不見天日,宛如地下世界。
一群人,眼上蒙著布,手執短劍,在林中飛奔,他們的目標,是最前頭,那個身披紅色鬥篷的人,不用說,這蔣教主又得罪了人,正在被一群人追殺。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騷,包,活該你被人追。
李雁跟在一群人身後,在空中飄著向前。
八成是情債,勾引了那個世家公子,被人家的小娘子追殺。
李雁想——被蔣子文聽了個一清二楚。
李雁能窺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