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晝殺讎家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1 / 2)

次日清晨,祝逢春照例起床練武,怕驚擾了魏千雲,便在屋後尋了一片空地,練了一陣,葉景揚走了過來,提著她那把镔鐵劍,向祝逢春打個招呼,便到一旁練了起來。

祝逢春平素皆是舞刀弄槍,對劍法所知不多,索性立到一旁細細觀看,看她手腕一抖,便有華光傾瀉而出,長劍在她手中,仿佛一條矯健遊龍,攜萬千風雷而來,與日月星辰爭輝,誅天下鬼魅妖邪,蕩世間不平之事。

“好劍法!”

葉景揚收劍歸鞘,道:“一點花把勢,讓你見笑了,等回了軍營,我們比上一比,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劍快。”

“就等你這句話了,不過我刀法一般,還得靠你指教。”

“淮東軍有俞指揮這樣的用刀聖手,哪裡輪得到我來指教。”

又練了一陣,瞥得日上梢頭,兩人走回房間,在桌邊坐下。祝逢春提來茶壺,因驛館公人未醒,壺中茶水皆已隔夜,奈何她實在渴得厲害,還是倒一杯喝了。葉景揚摸一下茶壺,道:“這東西你也喝得下去?”

“有什麼不能喝,等過些時日,我們和戎狄開戰,莫說隔夜茶水,便是乾淨些的泉水都未必尋得到。”

葉景揚笑道:“我倒是覺得,正因為征戰辛苦,才更要在烽煙未起時多吃些好的。葡萄美酒,玉盤珍饈,能吃便多吃一些,省得上了戰場遍尋不到。”

“說得在理,隻是在人矮簷下,許多事便由不得自己。”

不多時,一個公人過來送水,見她二人已經穿戴整齊,道:“兩位可是要找王爺謝恩,王爺昨晚說了,念在兩位年齒尚幼,特許兩位吃了早飯再過去,不知兩位想吃些什麼?”

葉景揚道:“先沏一壺好茶過來,再要四隻炊餅,一隻燒鵝,一盤素菜,窖藏清酒倒上兩角,大塊好肉切上三斤。我這妹妹是個有肚量的,昨晚吃得不多,已經餓了一夜,若是再不能飽腹,我怕她在王爺麵前失儀。”

公人猶豫片晌,道:“小人去問問驛丞,若是可以,便給兩位尋來,若是不行,小人便另外尋些吃食,一樣能讓兩位姑娘吃飽喝足。”

“去吧,儘力而為便好。”

待公人走遠,祝逢春看向葉景揚,道:“一個小小驛館,哪裡弄得來這許多東西。”

葉景揚微微一笑,道:“她能弄來,就算驛丞不同意,魏千雲也會下令。”

過了一陣,幾個公人來送餐食,菜式與葉景揚所說一點不差,其中一個道:“王爺說了,姑娘既然有肚量,那便放開了吃,不夠還能再要,清平世界,斷不能讓姑娘這等打虎義士忍饑挨餓。”

祝逢春看著滿桌餐食,望葉景揚一眼,埋頭吃了起來,吃到一半,聽得葉景揚說:“東風,人生在世,難免有些私事不好說與人聽。”

“我知道,我也有事情瞞著你。”

祝逢春放下筷子,眼神清明無比。

她知道,一個有百步穿楊之能的人,不會是普通的商賈之女,她也知道,一個時刻保持恐懼與擔憂的人,過往不會隻是違抗父命那麼簡單。

為堵悠悠眾口,女營收人標準極為嚴苛,身長需過五尺二寸,氣力需舉百斤之石,還要能一氣跑得一裡,麵不紅氣不喘[1]。

能做到這三樣的女子,要麼是天賦異稟自幼苦練,要麼是家境優渥長輩愛重,倘如王家長女一般,食不飽,衣不暖,蹉跎於灶間田裡,埋沒於桑麻針線,縱有鴻鵠之誌又能如何,不過是困於淺灘,苦守一世的三從四德。

或有唐越那般僥幸逃脫之人,也要惶惶於宗法之威,恓恓於綱常之勢,隻是憑一點心氣吊著,每日勤學苦練,盼望有朝一日與父輩抗衡。

因此她從來不問,她與俞指揮一樣,隻希望保全她們的誌向,助她們扶搖萬裡直上青雲。

“既來了女營,便隻是並肩作戰的夥伴,我隻關心你們的當下,至於過往如何,同我有什麼乾係。

“倒是我迂腐了,來,我們乾上一杯,賀你我同年入伍,同為都頭。”

葉景揚滿飲一杯,祝逢春也倒一杯酒喝了,道:“賀你我同為女子,同誅虎狼。”

言畢,兩人都大笑起來,推杯換盞間,又聊了不少雜事。

用完這一餐,兩人同去正堂拜謝魏千雲,隔著屏風應答了兩句,裡麵傳來口諭,要祝逢春進去小坐片刻。

葉景揚看她一眼,抓住她的手臂,祝逢春輕輕一笑,拂開她那隻手,徑直走到屏風背後,甫一進門,便有一把鋼刀橫上脖頸,祝逢春目光一凜,剛要反抗,魏千雲喝道:“放肆,祝姑娘是打虎的壯士,你怎敢這般無禮?”

“可她傷了王爺!”

“傷了本王又怎樣,既不是蓄意為此,又不曾傷及性命,在你眼裡,本王堂堂丈夫,便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麼?拖出去,與本王重打二十脊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