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了木棒,其餘人也朝她襲來,她搖晃身體,趟地打一式醉拳,眾人先自亂了陣腳,被她抓了兩根木棒向後一拽,持棒的兩人撞在一起,額頭各自青了一塊,嗷嗷亂叫起來。
另外四人見狀,攥著木棒步步後退,祝逢春緊趕一步,踹在其中一個腿窩,在他身上踢了兩腳。忽有一人掣起木棒望她肩上敲去,似用儘了全身力氣,竟將木棒敲得斷裂開來。祝逢春麵色不改,穿過那人腋下,一手扣頭一手抓腳,將他高高舉過頭頂,狠狠摜在其餘兩人身上,當即令他吐了幾大口鮮血。
祝逢春將他踢開,揪住剩餘兩人,朝地上狠砸數下,直至砸得牙齒都掉落幾顆,才轉過身又打先前四人。打得正儘興時,忽聽得一人大喊:“祝都頭,手下留情!”
祝逢春鬆開手,轉頭看時,卻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後還跟著麵無表情的俞指揮,想來此人便是河東軍新兵營的指揮使。
她拱了拱手,道:“兩位指揮,我等乃是公平決鬥,並無違背軍紀之處。”
男子打量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側東倒西歪的七名兵士,旁邊的羅小將軍挽起手,道:“這算什麼公平決鬥,分明是他們七個拿著木棒圍攻你一個,奈何技不如人,你隻稍稍防守一番,便將他們打成這樣。”
男子靜默一陣,道:“祝都頭,我明白你的意圖,隻是這七人畢竟是我的部下,還望都頭看我薄麵,將他們交付與我,我自當以軍法處置,過後亦會上報羅帥,請羅帥治我失察之罪。”
“指揮高義,小可一時氣憤,還請指揮原諒則個。”
祝逢春讓到一邊,男子看向傷痕累累的七人,踢了其中一個一腳,吼道:“還不給我起來,七個飯桶,提著木棒都能輸成這樣,男兵營的臉都被你們丟儘了。”
“指揮,這祝都頭也不是什麼一般女兵啊!”
“還敢頂嘴?”
男子又是一腳過去,那人登時沒了聲響,便領著七個殘兵,一路罵罵咧咧回了營。見他離去,圍觀之人也作鳥獸散,俞星走到祝逢春身邊,道:“私敲戰鼓驚擾全軍,你可知該當何罪?”
祝逢春低下頭,小聲道:“我隻是一時情急,再說也沒有驚擾全軍,隻驚了新兵營。”
俞星在她額上狠敲一記,道:“罷了,念在你事出有因,我便饒你這一次,再有下回,定斬不赦。”
“多謝指揮寬恕,指揮寬宏大量仁者之風,屬下自當引為楷模。”
“什麼楷模不楷模,你隻要不鬨出大事,我便謝天謝地了。你昨天都做了什麼,一夜不曾回來,若不是知道你和葉景揚的武藝,我也要以為你們喂了老虎。”
“說來話長,我們到醫館詳談。”
一行人去了醫館,撿一間清淨屋子坐下。祝逢春把早先買好的吃食提出來,分給蘇融羅鬆唐越等三人,蘇融掂了兩掂,卻隻是冷笑。她撓了撓頭,看到俞指揮和徐子京兩手空空,靈機一動,去包裡取出兩錠銀子。
俞指揮彆過臉,冷聲道:“你這是要行賄賂之事?”
徐子京微微一笑,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領,隻是在下不缺錢財,還請姑娘收回銀兩。”
“算了算了,改天給你們補上。”
祝逢春拆開蘇融那包吃食,抓了一把,一邊吃一邊說這兩日的經曆,怕蘇融追問,她說得極細,連半夜饑饉葉景揚給她兩條肉乾都說了出來,惹得羅鬆直說日後要常備一包,以防她尋不到吃食。
待她說完,蘇融道:“所以你這件錦袍,是寧王賞給你的。”
“是他賞的,三更半夜,也不知他從哪裡尋來。”
“寧王下屬都穿著什麼?”
“皆是布衣。”
蘇融微微低頭,抓過她一隻胳膊檢查起來,因為方才的打鬥,袖上多了一道口子。祝逢春皺眉道:“他賞的東西,若是壞了,怕不是要問罪。”
“不怕,我能補。”
蘇融撚了撚布料,對齊豁口處的繡紋,沉聲道:“既是寧王所賜,日後便不要穿了,以免出什麼紕漏。”
“我本身也不想再穿,袖子這麼寬,下擺又這麼長,累贅得要死。”
蘇融抿唇一笑,不再多言,倒是徐子京看了過來,道:“衣冠之事,與禮法息息相關,待姑娘做了祝帥,隻怕衣服比這還要繁重許多。”
“左一個禮法又一個規矩,徐公子,你真不愧是徐家出來的。”
徐子京笑著搖搖頭,道:“在下隻是隨口一言,絕無規勸姑娘之意。至於儒家經典,姑娘雖不信,卻也知道它的緊要,非如此,怎會資助獵戶之女,助她修習詩文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