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拂衣去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2 / 2)

於蘇融,他是淮陰有名的才子,平素皆是舞文弄墨,便是其餘癖好,也隻是裁衣刺繡擺弄各種機杼,無一個稍有血性,她隻是看一看便覺得頭昏腦漲。至於反過來也是,她習武打鬥查案從軍,無一個蘇融看得過眼,拗不過她,便一直在旁邊陪著,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算下來,兩人相交十餘年,多是蘇融忍讓她的作風,身為同伴,忍上一忍也便罷了,若是做了情人,不知要鬨出多少事來。

何況蘇融一慣清心寡欲,不孤獨終老便是萬幸,如何能指望他懂得情之一字?

於她,她自幼立誌收複燕雲,成為祖母那樣的國之乾城,而今人在軍中,總要做一番事業,達成平生所願,再去想成家之事,若是輕易許了什麼人,屆時在戰場上有個萬一,豈不誤了人家一生?

回到軍營,祝逢春向守衛交了令牌,守衛打量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後,道:“祝都頭又去尋了隻老虎嗎?”

“不,這次不是老虎。”

祝逢春頓了一頓,道:“我們去了應州營寨一趟,綁回了他們的主將。”

守衛踉蹌一步,將她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放她們進去。祝逢春先安置好葉景揚那十個人,又讓葉景揚押著俘虜前去通報,自己送回手下,領著傷員去了醫館,進門一看,果然有房間亮著燈。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敲了敲門,不多時,屋門打開,裡麵走出穿戴齊整全無倦意的蘇融,感到她身上腥氣,蘇融皺眉道:“你受傷了?”

“不是我,是我的兩個屬下,她們胳膊中了箭。”

“哦,我去喊陶醫師。”

蘇融疾步行至另一處房門,輕聲喚陶醫師出來,向她道明情況。陶醫師聽了,忙將眾人喊進房間,祝逢春也要跟去,卻被蘇融抓住胳膊。

“陶醫師還要為你的屬下拔箭,你的傷我來看。”

“都說了,我沒有受傷。”

“我知道,隻是看看。”

拉她走進房間,蘇融捋起她的袖子,卻見臂上光潔一片,隻是腕上有些血跡,想是殺敵時不慎沾染。他放下她的手臂,想再看看彆處,又自覺不妥,便隻捏了下她的肩膀,因她神色依然,終於放下心來,道:“若有不適,可去陶醫師處看傷,切不可諱疾忌醫。”

“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解得去看醫師。”

蘇融抿唇一笑,道:“你在戎狄大營究竟殺了多少人,怎麼換了衣裳,還是有這麼重的腥氣?”

祝逢春眨眨眼:“我沒換衣裳啊,分明還是去時那套。”

蘇融捏了捏她的臉蛋,又指向她腰間,道:“臉上塗了一層炭灰,發式和去時不一樣,且腰上的刀少了一把,雖不知你中間穿了誰的衣裳,但隻看這股腥氣,也猜得出你做了什麼。”

“哦。”

祝逢春尋一條凳子坐下,等蘇融打來一盆清水,洗了臉,淨了手,看著他的眼睛,備說今夜所為,末了,趁蘇融還未開口,道:“你又在房裡做些什麼,三更半夜,還不去就寢。”

“睡不著,抄了點經文。”

她走向一旁書案,果然看到一疊宣紙,上麵寫滿蠅頭小楷,她念了幾句,問道:“你幾時開始研讀佛經了,怎麼,是想出家當和尚麼?”

“心有鬱結,抄些經文,好凝神靜氣,你若得空,也可以抄兩張。”

“我才不要,我心裡又沒有鬱結。”祝逢春將書案上下看了一遍,又道,“你這裡可有吃食?勞累了一整晚,我有些餓了。”

“你不勞累一整晚,這個時辰也是餓的。”

蘇融去一旁櫃裡取出一包肉乾,道:“你先用這個墊著,我去做些熱食給你。”

“也行,你記得多做一些,我怕她們也餓。”

“你當誰都和你一樣,幾乎便沒有吃飽的時候。”

蘇融冷笑一聲,起身走向廚房。祝逢春吃了兩根肉乾,一發提了,走進陶醫師房裡,先向陶醫師問了好,又問那二人是否饑饉,令她沒想到的是,除了陶醫師,她們竟都餓得兩眼發黑,幾口便吃儘她給的肉乾。

“我當隻有我是兼人之量,怎麼你們也……”

“都頭有所不知,自打來了河北,我們的餐食便比往日少了三成,平日訓練還好,挨一挨便過去了,今日夜襲敵營,大家耗了不知多少力氣,在外麵,隻好硬提著心力,而今到了醫館,閒坐下來,自然倍感饑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