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東這邊,選的是先前負責釋放馬匹的席風。
因為升了三級,祝逢春又要搬一次住處。她向羅威請了命,要唐越一起搬走,做她的貼身侍衛。回廊院時,正有三四個兵士搬著她二人的東西,她看了一陣,發現無處下手,便去女兵住處尋席風席影。
這對姐妹正收拾著東西,席影遠遠看到她過來,衝上來攜了她的手,道:“祝大將軍可算來了,一連升了三級,心中感想如何?”
“能有什麼感想,隻是有些遺憾,沒能爭取到你們應得的東西。”
“也是,照理來說,做都頭的本該是我,卻讓席風搶了先,此刻我不隻是遺憾,連偷席風銀子的心都有。”
祝逢春啞然失笑,席風走過來,敲了下席影的鬢角,道:“沒大沒小,想要銀子直接說便是,哪裡用得到偷?我們已是大齊的兵士,再不可重操舊業。”
“我知道不好重操舊業,所以隻偷你的。”
“隻要你偷得到。”
席風將席影推回房裡,要她安心收拾東西,又折返到祝逢春麵前。祝逢春抿唇一笑,道:“你這是打算帶她去廊院?”
“不帶她還能帶誰,我又沒有唐越那樣的同伴。”
一旁的席影聽了,喊道:“唐越怎麼能同我比,她有我聰明嗎,有我靈巧嗎,有我利落嗎?祝將軍劫營成功,一半都是因為我,旁人有我這樣的妹妹,早該燒香拜佛沐浴齋戒,哪裡像你,一點不懂得珍惜。”
祝逢春搖了搖頭,笑道:“罷了,你們姐妹慢慢敘便是,日後女營這邊,還要你多加操勞,一百首級不是小數,需兩處女營擰做一股,再去徐徐圖之。”
“屬下明白,將軍放寬心。”
得了這句話,祝逢春走出女兵住處,又去廊院找到俞指揮,她正在院裡練著刀法,放眼望去,隻見銀光閃爍,落花繽紛。
“指揮。”
俞星收刀入鞘,走到她麵前,道:“如今你已是副都指揮使,不必再叫我指揮。”
“指揮哪裡話,一日是我的指揮,便一輩子是我的指揮,何況指揮還教了逢春刀法,若不叫指揮,改叫老師可好?”
俞星微微一笑,道:“喜歡什麼便叫什麼罷,你來找我,可是為了軍令狀之事?”
“正是。”
“不必擔心,一百個小賊罷了,便是我不出手,她們也殺得過來。”
“如此我便放心了,本該給我們的東西,卻要設一堆條件,要我們拚命去達成。”
“天下之大,哪有什麼是本該給你的,能爭取便是最好,多的是求都求不到的時候。”
俞星接住一朵落花,仲夏時分,桐樹略略一掙,便掙出滿樹繁花,那花層層疊疊堆在一處,好似積雪晶瑩,南風拂過,桐花整朵整朵地墜落,又像落雪紛飛。
這些天下來,祝逢春隱約知道一些俞星的情況,她是祖母親自選中的侍衛,隨祖母征戰數年之久,後來祖母戰死沙場,她自認失職,從此隱退山林,十年後,父親將她請回淮東軍營,此時的她,已經練就一身絕世刀法。
起先給她的職位是步軍都虞候,她做了不到半年,便因過於剛直屢遭非議,自請做了女營指揮使,從此女營麵貌煥然一新。
“指揮能練就絕世刀法,又能將淮東女營變成天下第一女營,這般大才,隻要想去爭取,如何能爭取不到?”
俞星笑道:“你這句話,有你祖母當年的風範,而今你已經做了將軍,切莫辱沒祝殿帥的威名。”
“我隻會青出於藍勝於藍。”
她略一拱手,俞星滿意一笑,又同她過了幾招刀法,去旁邊吃了幾碗酒。吃酒時,祝逢春觸到一隻荷包,想起守衛托付之事,問道:“指揮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這一帶有什麼桃花村?肅州輿圖我都記熟了,全不見有這麼一個村子。”
俞星搖搖頭,道:“我不是河東人,亦不曾聽說什麼桃花村,不過按照常理,大約是村子改了名字,你可以問問羅帥,他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