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沒有行盜,他自己最清楚。
虞熙繞過那個弟子走到淮羿麵前,
“你說你是去救你爹的,不知道你爹救回來了沒有?你爹的命就是命,彆人的就那麼不值錢,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金命銀命的,下了地獄是不是還得讓閻王點頭哈腰?”
虞熙說著,沒注意淮羿的神色陰沉下來,繼續添油加醋道,
“淮羿掌門,你說說你來的時候還是大師兄,怎麼現在就成了一派掌門?是不是根本就沒拿這寐語花救人,而是權力交換,才得了這掌門之位……”
“虞熙。”
淮羿驀得嚴厲地叫住了她,眸中的冷光似乎要將她殺死一般。
“不要亂講。”
“哎呦呦,終於開口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
怎麼,事到如今,敢做不敢認啊?”
淮羿幽黑的瞳孔緊緊盯著她,她莫名被看得臉頰發麻,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拿劍砍她一般。
因被他的氣勢嚇到,虞熙心中有些慌,
“怎麼?這麼多人,你還要動手不成?”
淮羿沉默許久,消了些戾氣,
“寐語花是我拿的,所有過錯皆在我,如果你想羞辱我解氣,現在已經達到目的了。”
淮羿毫不猶豫得承認下來,滿場寂靜。
知道淮羿真的是這強盜,眾人卻也沒有用鄙夷的目光看他,甚至還有一些憐憫。
虞熙很是疑惑,這人怎麼這麼光明磊落的,明明是他小人行徑,這些圍觀的人也不見對他改觀?
於是虞熙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行人繞過她,然後上樓歇息。
待虞熙緩過神來,看戲的眾人也都散去了,
“怎麼搶劫的人還有理了?”
倒是蘇雪棠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剛才那劍拔弩張的氣勢,他都怕虞熙和那些人打起來,再吃了虧。
*
夜半三更。
虞熙在客棧床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聽到窗口處有些響動。
虞熙過去一看,謝微立在對麵屋簷上負手而立,似乎等她已久。
虞熙沒驚動蘇雪棠,也去了屋簷之上。
“是淮羿讓你來的?”
虞熙嘴角輕蔑一笑。
謝微轉身,麵上很是有些難色,
“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虞熙妹妹,你今天太過分了。”
虞熙撇過頭去,
“哼,這是他應得的。”
謝微被噎了一下,還是道,
“這件事的確是淮羿師兄做錯了,可你今天說的實在是太過分了,真的不應該說到山言長老的,做錯事的是淮羿掌門。
況且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給他難堪,淮羿師兄才坐上掌門之位,這樣讓他下不來台。”
“活該!”
虞熙心中煩躁,
“你若是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走了,以後也不必來找我了。”
“唉,虞熙妹妹,你先彆走,”
謝微忙道,
“我其實是想替淮羿師兄解釋下的。
那寐語花,淮羿師兄真的給山言掌門用了,山言掌門從小照看淮羿師兄長大,他們情同父子,山言掌門是淮羿師兄最重要的人,隻可惜山言掌門即便用了寐語花,也無力回天,半月前就去了,所以……”
“所以他就繼任成了掌門?”虞熙道。
謝微點了點頭,又想了想,有些難忍道,
“虞熙妹妹今日不該說山言掌門那些話的,淮羿師兄一定很傷心。”
“我說什麼了我……”
虞熙剛想反駁,白日的記憶突然竄到腦子裡,
她趾高氣昂,‘也不知道你爹是什麼金命銀命,到地府去是不是還得讓閻王點頭哈腰?’
虞熙頓時心裡咯噔一聲,不覺慚愧地轉過身子,無言麵對謝微。
她原以為淮羿的爹用了寐語花已無性命之憂,才敢說什麼地府的,沒想到人真的去了,她這不是太惡毒了嘛……
“當時真是氣極了……”
她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絲愧疚。
想來淮羿的脾氣也是真好,若是當時她是淮羿,還說不定早就翻臉大鬨一場了。
……不對,現下怎麼好似全成了她的過錯?
虞熙回過神來,
“但,但是不管怎樣,他都是搶了我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彆想轉移話題,我不過是說錯了句話,我可以和他道歉,這一碼歸一碼!”
虞熙的話軟了很多,但是仍不妥協。
雖然蘇雪棠這邊不急著用,但那寐語花也是她幾天沒日沒夜尋找才得來的。
身後許久沒人說話,虞熙等不及轉頭看他的時候,謝微才小聲道,
“所以淮羿師兄今日才來參加劍道大會,就想為你贏得涼隕葉啊。”
虞熙心頭似被哽了一下,嘴硬道,
“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
頭頂的月亮又圓又大,皎潔的月華灑了她滿身,待她沉默著出神許久,想起來回頭看謝微時,才發覺謝微已經走了很久了。
怎麼,有些落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