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王熙鳳道,“不瞞……(2 / 2)

王熙鳳對著史太君假哭道,“可見老太太、太太往日裡說寵我是哄人的,我和二爺還在家裡又沒分出去,花銷進項都走的公中,大老爺買那些個擺件,二老爺供的清客,太太上香,珠大哥哥進學,元姐兒請宮中的嬤嬤,都是走的公中。我這兒提個有進項的,卻是要用我的嫁妝,可見是沒把我當自家人了。”

史太君聞言道,“你太太不過打趣你兩句,倒招來你這麼多話來。哪裡就要讓你用嫁妝了。”

王夫人聽到王熙鳳提及元春請宮中嬤嬤和自己的嫁妝,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她哪裡聽不出來王熙鳳的意思,賈家政治站隊失敗,若是真的隻是送元春進去當一個宮女,自然是行的,正經參加小選就是了,小選裡但凡平頭正臉的統統能進宮被使,以元春的條件自然能中選。但是賈家精心培養元春所求的自然不是做一個從此不能吃飽不能吃帶味兒的東西,二十五才能出宮的普通宮人。若要一進宮便尋求到個貴人能瞧得見且體麵的差事,卻是賈家沒有能力做到的,親近人家裡也隻能走王家的路子。而王子騰夫人本就對王熙鳳嫁進來之前住的宅院一事頗有不滿,王子騰雖然對妹妹寵愛,連帶著對元春這個外甥女也極好。但是王熙鳳到底是他的親女兒。且王家也不是能讓元春一下子當上貴人,真有那個本事,王家也不會幫元春了,王熙鳳好歹長得也是神仙妃子一般,隻是王熙鳳的性子不適合深宮生活罷了。

若叫王子騰和王子騰夫人知道王熙鳳嫁過來跟著丈夫南下還得掏嫁妝才有地兒住,哪怕還是答應了要替元春謀劃,略動一些心思,元春不知要多出多少苦頭受。至於賈璉,賈璉拿到的他母親的嫁妝雖是不少,明麵上卻都是固定產業,而沒有多少現銀。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多少有一些私房,買個宅院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私房到底是私房,他要打定主意說沒有,那可就真的不好說。何況王熙鳳賈璉這一出是帶著迎春一道兒南下,若是叫人知道賈家要兒媳婦出嫁妝供丈夫小姑子地方住,賈家也沒臉見人了。

元春的聰明自然也是聽出來了王熙鳳的話外之音,對王熙鳳這個自小一起長大如今的二嫂子的機關算儘也算是有了新的認知,即提到了自己日後的前程,元春更不好說什麼,她素來孝順,雖然對入宮一事有十分不願,但是既以前聽從長輩的安排為此準備,如今也不會出言說我現在不乾了。

王夫人更是無話可說,王夫人這輩子諸多謀劃,但是唯有兒女是她的軟肋,便是後來再如何菩薩做派,隻要覺得丫鬟帶壞了寶玉都不假辭色,何況對元春這個女兒素來十分寵愛,若是要連累到元春,她自是不會多說什麼。

算來算去,王熙鳳至少要公中出一千五百兩的現銀,且還有一乾品相不低的擺件和送禮所用之物。

另有後來賈赦的謀算,到了王熙鳳和賈璉出發之日,雖不比林家大大小小的箱籠裝了兩條大船,也是不差多少了,撇開原本王熙鳳從公中要來的東西、她的嫁妝、賈璉的私房,真正叫賈璉王熙鳳兩口子樂不可支的卻是賈赦冠冕堂皇的叫賈璉去監察收賈府在祖籍金陵產業的租子,每年裡選人送至京中。

賈府在東北和江南金陵的產業最多,東北是昔日賈代善打仗到那頭裡置辦的,多是田地,且東北黑土地產出不少。金陵這頭卻是賈家的祖籍,有祖產老宅和祭田,另有一乾商鋪。賈家同其他官僚人家差不多,都對商鋪不當回事,隻看做小利,這些年也多是租出去收租金,不如何當回事。賈赦叫賈璉管這邊,雖說進項是交到公中,可誰都知道每年交租裡頭有多少水分。因為賈家眾人皆在京中,且都懶,不愛出遠門,雖知道家下人多有瞞報,卻礙於賈家世仆的關係錯綜複雜,又沒有實打實的抓過,所以這些年莊頭管事無法猖狂。

賈璉把這個事接過來,雖說會得罪一些老仆,但是能撈到的好處不知有多少,隻要比前些年交回去的租子多上不少,賈家的主子們自然樂見其成。至於那些家生子老油條,橫豎離得遠了,又是師出有名,且賈璉在任上輕易不能回去,即便處置了傳到京中也晚了。“大義滅親”一通,對於賈璉的官聲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而賈赦給賈璉要來這個好事的理由也是現成的,家裡正經的繼承人,且家中每年送年禮租子的水份愈發明顯了。

王熙鳳在船上翻著賈家江南各處的商鋪,笑道,“誒喲,這冷子興在江南還那麼多店呢。”

冷子興正是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女婿,周瑞家的女兒原是在王夫人房中伺候的,到了年齡求了恩典放出去聘了冷子興。冷子興是都中一個古董商人,素有資產。古董商多有涉及一些上不得台麵的生意,王熙鳳對其熟悉便是因著上一世借著他放過印子錢,隻是雖然知道他在都中活躍,卻不想還賃了賈家在金陵的鋪子開古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