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與阿繹,兩心相悅 語氣黏糊,麵色柔……(2 / 2)

他步履矯健,沒幾步就把那群老臣甩在身後。

巫湫潼擺明了就是攪渾水,這件事不論如何連火星子都沾不到他身上,自然上下嘴皮子一碰什麼都能說。

可他們不同,火一燒起來自己都能燒成灰,背後還有一大家子人,全部都要倒黴。

臟水不落在自己頭上,就隻有潑在彆人頭上,知道這件事的就這些人,佟憫已經失了聖心,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佟憫自然也知道,他藏在官服下的手猛地攥緊,看著朝他投來異樣目光的同僚。

都是在朝為官那麼多年,不說知根知底也是曉得不少好東西,若真走到那一步,想要把他退出來當替死鬼,就莫要怪他把這些人都拖下水了。

蔣雲和在皇城外侯著,巫湫潼三言兩語把他隨口的挑撥離間說了說。

“那佟憫不是死定了?”蔣雲和咋舌,幸好自己多在含山關不需要和這些文臣掰扯,“這文官就是喜歡嘰嘰歪歪,那麼多花花腸子,直接拔劍砍不就好了嗎?”

他發瘋的話,巫湫潼一向當作耳旁風。

“那位是年紀大行事昏庸了,但不傻。”江奎在位三十餘年,他的帝王心術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登峰造極,這些年沉迷享樂是不比當年,彆的不說,他剛愎自用,容不得欺瞞的性情半點沒改。

“佟憫和我可以稱得上是半點關係也沒有,他一心想著輔佐二大王奪個從龍之功,我瞧不上那幾個姓江的蠢貨人儘皆知,他怎麼可能搭得上我這條線?”巫湫潼登上馬車,回頭嗤笑,“一旦發現他們合起夥來欺君罔上,有幾個算幾個全都要倒黴。”

江繹在巫湫潼回府前已經知曉此事,也不得不歎巫湫潼一石二鳥借刀殺人之計做得好,兵部尚書下來了,運作一番就能換個自己人上去。

“對佟憫的貶斥怎麼還沒下來?”他有些意外,前朝和後宮勾連可不是小事,佟娘子雖貴為賢妃,但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依照江奎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對佟家的處置應該馬上就會下來。

“瞧著吧,等會就來了。”巫湫潼隨手撚了塊花糕扔嘴裡,隨便嚼了幾下就咽,“真不明白這種精細的小玩意又乾又澀,甜得發膩,你怎麼喜歡吃。”

“牛嚼牡丹,山豬吃不了細糠。”江繹看著他買來還沒開吃就被糟蹋的糕點,罵了句,“不吃就滾,彆在那裡嘰嘰歪歪的!”

“行行行,我是山豬,你是嬌花好了吧。”巫湫潼咽下去後隻覺唇齒留香,沒忍住又吃了一塊,躲過江繹的拳頭,閃身到幾步遠。

“巫湫潼,你——”江繹怒嚎。

“首領,那佟家倒大黴,京都的人全都知道了!”蔣雲和咋咋呼呼跑回來,“佟憫被貶成了侍郎,不過他本來就名存實亡,倒是無傷大雅,沒傷到佟家根基。”

“但佟娘子被降為婕妤,禁足三月。”

意料之中。

江繹摸摸食盒邊緣,未免巫湫潼將花糕給他全部嚼完先吃了塊。

“那位動作還是快,隻不過輕拿輕放,可消不了火,說不定還有後手。”巫湫潼盤算下,看著江繹護食的小動作隻覺得這人真是幼稚,“我們能想到那些人自然也會想到,這幾天,臟水差不多就會潑到佟憫頭,落井下石乃是官場常態,接下來狗咬狗,拭目以待。”

“那自然是要好好看看。”彆家倒黴的事江繹一向樂意看,“這佟憫也是倒黴背了黑鍋,若不是你鬨出來的滿城風雨,他還不至於那麼早就被發現。”

尚公主的消息是巫湫潼在皇城的暗樁給的,跟跪在崇政殿的一攤子人毫無關係。

“你知道我今天出門聽到什麼了嗎?”江繹不等巫湫潼問便道,“龍台萬事順利已經選址開工,天下都祝賀那位千秋萬代。”

佟憫指認那幾人一下朝就被提進牢裡,孟朝雲帶著一隊人馬挨個抄家,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全部飛進帝王家,準備成為龍台下的塵埃。

“他缺錢了。”巫湫潼篤定道。

龍台一旦開始修築勢必掏空國庫,得想辦法撈些錢了。

說起錢,沒有什麼比世家的油水更多,在世家中,雍州周氏便是最肥的羔羊。

“又想來扒世家的皮,好事想不到世家,一提到錢就想起來了。”江繹喝了口巫湫潼所謂的極品白茶,就放一旁沒有再碰,“世家可不是軟柿子,任由他揉扁搓圓。”

“他擔心世家造反,就卯足力氣推舉平民,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是孟朝雲,有三元連中的本事。也不是都有那個好命,遇上的對手是太師。”巫湫潼倒是喝了幾盞。

太師顏問渠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清正廉潔,他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壓迫寒門,也不會動用陰私手段拉對手下馬,他所作所為毫無私心,都是為國為民。

而被江奎親手扶持的丞相孟朝雲,卻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真佞臣,三元連中的才華沒有半分用在正道上,才在三十四歲的年紀就登上丞相之位。

因此世家瞧不上也對付不了他的醃臢手段,隻能夠一步步退讓,到如今已經十餘年,即將觸底。

“還想著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巫湫潼反諷道,“這麼沒看見他朝寒門伸手要銀子,羊毛可著一隻羊薅。”

江奎早就不是當年九龍奪嫡殺出重圍,即位之時隻願大胤海晏河清的年輕帝王,他年紀漸長,被皇權富貴迷了眼,糊了耳朵,再也不關心江山社稷,每天抱著他那一爐仙丹醉生夢死。

“龍台才隻建了個底,就已經耗不起銀子了。”江繹滿臉不屑,揮開落在肩膀上的黃葉,“國庫空虛可供不了他的奢靡度日,世家傾軋的潑天富貴足以讓他費儘心機。”

“我會讓舅舅給一筆錢堵住他的嘴,到時候就在雍州看鷸蚌相爭。”江繹想做那根導火的線,周氏出了錢,其他世家總不能乾看著,可惜白花花的銀子給出去誰都肉痛,一切的賬都會記在江奎頭上。

“有錢就是好啊。”巫湫潼發出由衷的感歎,回了自己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