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繹點頭,這的確是計劃,將前廳的好東西留著偽裝,內裡的東西全都搬空,他們這個計劃已經悄無聲息地進行了近兩個月。
“這些日子我會留在王府,若是巫橫威來了,不要放他進來。”折瀾回了自己的院子後,江繹囑咐仆從關上門,就去了江玄暉的院子躺在他的榻上。
淡淡的藥香縈繞不散,江繹閉著眼睛小憩。
而此刻的黃州與京都交界處。
巫湫潼摸了摸玄羽的翅膀,將竹筒取下倒出信,看著大大的“後院失火”陷入沉思。
他哪有什麼後院?
若是非要說就隻有江繹。
江繹!
巫湫潼拿起淩雲就往回趕,吹了聲口哨,不少人都被驚動了。
“首領不是才來嗎,怎麼就要走了?”
踏雪踏踏跑來,巫湫潼按著馬鞍利落上馬,一拉韁繩調轉馬頭,“後院起火了,回去滅滅。”
一夾馬肚,踏雪就飛奔出去,玄羽在他頭頂掠過,先一步衝向京都。
待巫湫潼回了將軍府撲空調頭時,雍王府正餘音繞梁,江繹起了個大早,換了白衣撫琴,琴弦顫動,磅礴之氣傾斜而下,風來,樹聲沙沙。
“郡王,將軍來了。”
“門給我關緊了。”江繹隻停了一瞬,就繼續彈琴不再理會。
他雖覬覦夔州三十萬巫家軍,但也不是可以任由人推出去當擋箭牌的,巫湫潼擺了他那麼一道,他也回了份大禮。
不尚公主,帶兵入關?
敢挖坑給他江繹,巫湫潼不死也得掉層皮。
琴音嫋嫋傾泄,樹葉簌簌落下,江繹聽見聲響扭頭看去,正好看見巫湫潼單手支撐輕鬆落地,竟是從外麵翻了進來。
那麼一個大活人,侍衛是死了嗎?
巫湫潼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
“你就彆為難他們了,誰攔得住我?”他走到江繹麵前,不清楚後院起了哪門子火不敢輕舉妄動,無奈江繹隻是繼續彈琴,根本不搭理他。
“怎麼突然想到回王府?”見江繹還是沒反應,巫湫潼破罐子破摔,“我來看看我的後院是怎麼起了火。”
話越說越離譜,江繹忍無可忍,瞥了他一眼,“巫異,我原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合作了,關係不說有多牢靠,也不該背後捅刀子。你口蜜腹劍,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想把我丟在京都當踏腳石,這不道德吧。”
看來就是這麼件事,巫湫潼鬆了口氣,那好解決。
“你若是連這點事也解決不好,我真該懷疑自己的眼力了。”巫湫潼暗暗捧了江繹一句,又黏黏糊糊蹭上來摟住江繹的肩,“你為什麼信任我,你自己心裡清楚,我為什麼要試探你,你也清楚。”
為什麼試探?
不就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江繹清楚,但不接受。
“試探這麼一番,將軍可滿意了?”江繹聞言憋了一肚子火,偏偏巫湫潼這麼一說也占理,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現在完完全全處於劣勢,隻能忍氣吞聲。
有的是人想給巫湫潼送錢,他想要的兵隻有巫湫潼能給他。
“你彆怨我,江繹,你這十幾年一直都是不學無術,到處惹事。”巫湫潼嗤笑,想要把控主動權,開始翻舊賬,“你從前連我左腳邁進門都能鬨一場,紈絝草包派頭夠足,你讓我拿什麼信任你是忍辱負重臥薪嘗膽?”
“將軍好心思。”江繹咬牙切齒,若他真蠢,就活該留在京都,滿盤皆輸。
“不過不隻將軍想要試探我,我也想要試探將軍。”江繹的笑容難掩惡意,拽住巫湫潼的衣襟將他身子拉得彎下,幾乎與他鼻尖相抵,“我已經告訴那位,是你逼迫我,對我全是作戲,而你帶兵入關不上報,不尚公主假做戲,巫湫潼,你還不想現在就和他撕破臉皮吧。”
想到巫湫潼接下來的麻煩,江繹終於覺得胸口輕了不少,嘖嘖兩聲,“將軍早做準備,慢走不送。”
巫湫潼被氣笑了,這人果真正麵反麵都是睚眥必報,他稍稍設計一番,這人反口就要撕下他一塊肉來。
“這幾日,郡王就好好待在王府吧。”想著不久後去皇城又要虛與委蛇,巫湫潼隻覺得腦瓜仁疼,再瞧江繹這偷著了腥的表情,恨不得把這廝給打一頓泄憤。
“快滾吧。”江繹一點也不想看見他。
巫湫潼麵如鍋底,從正門出去。
琴音再次響起,節奏明快,和方才大不相同,不難聽出琴師的心情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