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徐禎開始挽起袖子在水盆裡仔仔細細洗手,他擦乾淨手蹲在木桶邊伸手撈了把泡開的黃豆,一顆顆脹鼓鼓的。
此時羊奶也沸騰起來,邊緣起了很多泡泡,漸漸的又凝結成很薄的奶皮子,薑青禾就夾起來放碗裡,加點糖和徐禎一人一半吃了。
也沒等它再沸,而是提著泡開的黃豆和那罐羊奶,還有一些奶製品去了四婆家。
他們也沒有石碾子,更沒有手磨子,要磨豆漿做豆花隻能去四婆家。
“做豆花好啊,”虎妮興奮,“你曉得俺娘今兒做了啥,鍋盔!”
她咂了砸嘴,“上回俺吃豆花泡饃,都過了好幾個年頭了,掰點脆饃,澆一汪辣子,那豆花嘗起來真叫人饞嘞。”
話還沒說完,背就挨了四婆一掌,“叨叨啥,過來磨。”
薑青禾還真沒嘗過豆花泡饃,她隻吃過鹹豆花和甜豆花。
做豆花泡饃要先熬豆漿,要磨得細,還得一遍遍過篩,蔓蔓嚼著奶渣蹲在旁邊看,她看著豆漿從紗布裡一點點漏下來,說了句,“跟羊擠奶一樣。”
“豆豆也要擠才有奶嗎?”
徐禎回她,“豆豆擠出來的叫豆漿。”
前幾個月生活太貧瘠,蔓蔓還沒喝過豆漿,煮出來的第一鍋豆漿她先嘗了,又喝了口羊奶,她很苦惱。
徐禎問她,“好喝不?”
“豆漿有豆豆的味道,羊奶有小羊的味道,都好喝。”
蔓蔓問,“為啥下雨不下奶?”
四婆大笑,“俺們蔓蔓是缸瓦盆倒核桃——瓜拉拉。”
“我頂呱呱。”
薑青禾說她,“你想得挺美。”
“我本來就挺美,”蔓蔓驕傲。
一時間哄堂大笑,笑鬨間打了鹵水的豆花成型,不像南邊那種嫩豆花,這裡的豆花粗拉拉,泛黃。
四婆拿出舍不得吃的油棒子,也叫麻花子,跟後世的麻花差不多,就是更憨實。
油棒子掰碎,投到豆漿裡泡開,薑青禾以為再把豆花舀進去,沒想到四婆又把鍋盔切成稍帶點厚度的薄片,也一起扔進去,過會兒再拿笊籬撈起來分到粗瓷碗裡。
舀一勺豆花,灑把鹽,澆一勺油汪汪的辣子,最後來勺滾燙的豆漿。
徐禎滿懷期待,他嘗了口軟燙的豆花,又夾起泡軟的饃片和油棒子,又鹹又辣,他不是頂愛吃,這口味就跟喝不來鹹奶茶一般。
薑青禾反倒覺得還可以,虎妮是老愛這口味了,饃片烙得香,油棒子吸足了湯汁,豆花又滑,豆漿香中帶鹹,她咂舌,“美死個人咧。”
蔓蔓說:“我嘗嘗,咋美。”
隻能吃甜豆花,她可眼饞了,虎妮整個人就很粗,娃說想吃,虎妮就夾了點豆花給她。
蔓蔓滿懷期待地進嘴,然後哇地呸在桌上,她眼裡浸出一點淚,喊道:“啥美,麻人。”
小草趕緊把豆漿遞給她,薑青禾半點不擔心,笑趴在一旁,四婆也笑又惱,“哪有你們兩個這樣當娘的。”
蔓蔓見四婆氣了,她喝完豆漿後小聲說:“我也有不對啦。”
問她啥不對,她說順嘴閒傳的,逗得眾人又是笑。
吃過豆花泡饃後,第二天早上他們吃了煎老豆腐,配黃米餷餷,吃美了去草場做活。
再去的時候,徐禎自己在那修,薑青禾去摟青草,割韭菜,拾糞,她還可惜這水泡子沒魚苗,不然她還能撈點。
又摟回一堆奶製品,吃的蔓蔓嘴裡身上都一股奶味。
轉天薑青禾就不跟著去了,徐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晚上回來說:“聽不懂,又要我喝酒。”
他都不想去修了,窩在薑青禾肩頭抱怨,但第二天早早就走了。
修了三四天,徐禎就真不去了,他在家裡做桶,不過沒木料,做勒勒車的軲轆得要樺木。
“進山一趟吧,”薑青禾收拾東西,“還得攘點柴。”
“去西頭那片?”徐禎問。
樺木春山上多得是,不過東頭那的樺木林裡有人居住。
“去西頭吧,”免得打擾到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