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霍塵說的是狼族話。(1 / 2)

這頓飯吃得兩個人各懷心思,不知不覺月上中天,如意樓裡愈發熱鬨了起來,顧長思轉著茶杯,剛想問一句何時動身,隻見霍塵驀地豎起一根手指,像是知道他要開口似的,神秘兮兮地搖了搖。

外麵“嘩啦”一聲脆響,喧鬨的大廳靜默一瞬。

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些酒醉後的混亂,咆哮道:“叫你們家阿青給我出來唱曲兒!!!”

不多時,老鴇帶著諂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這位爺,您有所不知,我們家阿青啊昨晚去侍奉張知府了,還沒回來呢。不若這樣,給您多叫幾個人好不好?我們家阿紅、阿綠、阿紫唱曲兒都很好聽的,快過來給爺瞧瞧。”

紛亂的腳步聲想起,應該是那一溜姹紫嫣紅名字的上去了,顧長思凝神聽著,隻聽那男人很不屑地嗤了一聲,旋即便是一聲“嘩啦啦”的巨響,交雜著女人花容失色的尖叫聲,瓷杯瓷瓶瓷碗瓷罐碎了一地。

霍塵做了個抬桌子的舉動——想必是掀桌了。

“放你爺爺的屁!”那男子厲聲道,“張覺晰都他媽死了,他唱給鬼聽?!”

此言一出,顧長思驀地與霍塵對視一眼。張覺晰之事牽扯甚廣、撲朔迷離,現在一切沒有定論,不宜鬨大,所有消息在當晚一律封鎖,一個音都沒透出來。就連溫知都隻知道張覺晰被顧長思扣走了而已,那還是為了上奏不得不跟他串供的。

他怎麼知道張覺晰死了?

老鴇也急了:“爺,這話可不敢亂說,我們家是生意人,可也不敢如此誹謗知府大人啊,您定是醉糊塗了,還不扶爺下去醒醒酒。”

顧長思正想起身出去看看,被霍塵一把攥住了手腕。

定北王一怔,霍塵仿佛也根本沒在意自己這個舉動是不是僭越,隻是悄聲道:“隨我來。”

他推門出去,沒衝那熱熱鬨鬨的前廳走,反而繞到了後門。

前麵越熱鬨,就襯得後麵越冷清,脂粉味兒也沒前麵那麼濃,顧長思眉心驟然一蹙,一縷淺淡的血腥味兒自後門傳來,隻有一點點,又被濃香掩住了。

霍塵推了推後門,冷聲道:“堵住了。”

“那就踹——”顧長思還沒說完,霍塵已然退後兩步,然後飛起一腳,“咣”地一聲直接給後門破了個大洞。

與此同時,他踹爛木門的那一瞬間隻覺得碰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順著他那一腳的力道直直栽了下去。

那門是木門,一腳下去分崩離析,洞大得可以容一個人彎腰跨過,借著清幽的月色,已經能將那後院景象儘收眼底。看清那後麵是什麼情況後,顧長思臉色一沉。

一個已經咽氣了的老婆婆,胸口和腹部各有兩個被捅穿的傷口,都是致命傷,肇事的利器還插在其中,那是兩根細長的鐵條,血灑了一地。

方才就是她的屍體被鐵條釘在後門上,以至於根本推不動。

血色的腳印亂七八糟地踩在地表,離她屍體不遠的地方被撅了一個半人高的小土包,幾個人影藏在土包後麵,為首的那個被霍塵搞出來的動靜吸引過來,猙獰的刺青一閃而過。

狼族人。

顧長思猛地攥緊了拳,反手就要抽刀。

霍塵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立刻不動聲色地按住了他的動作,然後彎腰鑽過洞口,散步似的向他們幾個走了過去。

“站住。”為首的開口,底下挖東西的聽到動靜,三三兩兩跳出來,各個手裡拿著與那老婆婆身上相同的鐵條,麵露凶光。

顧長思眼風一掃——後跳出來六個,算那個說話的一共七個。

霍塵聽話地站住了腳,雙手緩緩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惡意:“誤會,兄弟,彆那麼緊張。”

“你是誰?”為首的那個眯了眯眼,“怎麼到這裡來的?”

霍塵歪了歪頭,露出個混不吝的笑容,嘟囔了一句話,順手把之前在顧長思麵前嘚瑟過的玉佩拎出來晃了晃。

那句話顧長思沒有聽懂,但是通過那幫狼族人的表情瞬間反應過來,霍塵說的是狼族話。

他怎麼會狼族話?

有那麼一個瞬間,顧長思都覺得是自己進了圈套,且看霍塵那熟門熟路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出自己人相見的場麵。

為首的那個果然表情鬆了鬆:“是張覺晰的安排?我當那個膽小如鼠的家夥,見到姓顧的就不知道北在哪邊了呢?那不知這個人是……?”

他目光看向洞後的顧長思,對方表情藏在門影裡,什麼都看不真切。

霍塵像是才想起來這兒還有個人一樣,轉過去把人拉進來。

低頭的那一瞬間,他極輕極快地交代:“我說我是張覺晰留下的‘活子’,知道定北王要收網,特來襄助他們一臂之力。”

顧長思麵無表情地彎腰跨過門洞,反問道:“那我是誰?”

“過來幫忙疏通關口的北境官員。”霍塵說完這句,又朝狼族人走過去,一邊走一邊用狼族話道,“張大人知道事情敗露,自己絕不能給王上添麻煩,於是早早安排了我這步後手,一旦事情有變,讓我來協助各位將東西帶回三十寨,這位是張大人同樣打點好了的北境官員,能讓關口不多盤查,放我們過去。”

為首的那個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張覺晰也算是有點用,我正在愁該如何把這些東西分著運回去呢。好兄弟,你快來幫我看一看。”

他勾上霍塵的肩膀,把他帶到了坑邊,隻見那深深的地下藏著的,全部都是存放嚴實了的糧草,用箱子碼得整整齊齊,密封性極好,看起來應該是準備了好久,預備長期供應的。

張覺晰給狼崽子輸血輸得不是一般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