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演武場,雲梨正聚精會神地練著劍。
她停留在化境後期已有數月,卻遲遲未能突破至大圓滿,須得多加努力才是。
若是叫旁人知道她這想法,定會大為吃驚。
須知,能跨過天階和化境中間那道天塹的,本就是萬裡挑一的天才。
而從化境往上,每突破一個小境界都極為艱難,彆說花費數月,就是幾年幾十年也屬正常。
一旁,蕭馳看著雲梨一遍又一遍地練著劍招,仿佛永遠都不知道疲憊一般,他心下不免生出感慨。
從當年他把她救回王府,迄今已近十年。
這九年多時間裡,他看著她日夜不綴地勤練武功,從玄階後期一路橫跨三個大境界,練至如今的化境後期。
而這些年,任他怎麼努力,也隻從化境初期晉升到化境後期。
可見,她除了足夠努力,天資也極為可怕。假以時日,她必將成長到他難以想象的地步!
哪怕現在他和她處於同一境界,他也不敢擔保自己能夠勝過她。
雲梨不知蕭馳心中所想,隻心無旁騖地練著劍,秋霜劍法練完了練蒼崖七劍,接著又練了遊蟬步、太宵百煉掌、匡家拳還有慈悲刀等。
等練完才發現已過戌時,連忙施展輕功趕回去。
回到瑞雪軒,見世子已經沐浴完,靠在外間塌上看書,忙要上前請罪,卻見他燦然一笑道:“回來了,快去淨手。”
雲梨心下莫名,等淨完手回來,卻見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藥膳。
“快吃吧,都還熱著呢。”衛辭把她按到桌邊坐下,又為她一一介紹:“這是首烏肝片、這是蟲草銀耳煨水鴨,這是海參桃仁豆腐,還有那個,是黨參黃芪燉雞湯,都是溫補益氣的,多吃點!”
麵對他殷切的目光,雲梨隻好強迫自己,每道菜都吃了一些,好不容易吃完一碗飯,正要放下筷子,卻見世子親手盛了一大碗雞湯放到她麵前。
雲梨默了下,還是認命地拿起了湯匙。
門外,束蓮忍不住好奇看了眼屋內,見世子先是親手幫雲梨姐姐盛了一碗湯,又用手撐著側臉,神情專注地看著雲梨用膳,嘴角還噙著幾分溫和的笑意。
兩人相鄰而坐,一個穿象牙白禪衣,一個穿霜白素衫,一個似玉山明月,一個似泠泠月華,不像主仆,倒像是一對璧人!
雖然明麵上世子更寵愛燃犀,但束蓮總覺得,世子對雲梨才是最特殊的。
就不說那一桌子昂貴的藥膳了,能讓世子親手幫忙盛湯的,怕是除了王爺王妃,就隻有雲梨了。
雲梨不知道束蓮心中所想,她正一勺一勺喝湯,忽聽世子出聲道:“錦茹說,是你讓她去城門口等我的?”
雲梨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麵上依舊帶著笑,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但她熟知他的脾性,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和欺瞞,雖然她隻是簡單提點了範錦茹一句,但在他眼裡,很有可能等同於背叛。
雲梨想了想,如實答道:“表小姐問奴婢如何討世子歡心,奴婢一時心軟,才讓她去城門口迎接世子。”
這個答案倒是在衛辭的意料之中,他歎了口氣道:“雲梨姐姐,你總是這般心軟。這次便罷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是,奴婢遵命。”雲梨恭敬應道。
衛辭看著她把湯喝完,才拿出事先備好的蜜餞遞給她。
雲梨連吃了三顆蜜餞,才勉強壓下嘴裡那股藥膳的苦味兒。
衛辭看了隻覺好笑,她堂堂化境後期高手,什麼都不怕,竟然唯獨怕藥苦。
正是因為她不願意直接喝補藥,他才命人做成藥膳給她吃。
他喚人把桌上的藥膳撤下去,又拉著雲梨到榻上坐下,繼續給她講這次和幾名同窗去平州遊玩的見聞趣事。
雲梨看著他神采飛揚地講這一路的趣事,不知不覺間,被他興奮的情緒所感染,回想起當年隨父親走鏢的日子,雖奔波辛苦,卻鮮活有趣。
又想到,若是嘉佑還活著,或許也會像世子這般,愛說愛笑,看什麼都新鮮。
衛辭見她喜歡聽,一時講得更賣力了,自己遇到的趣事講完,又接著講一路上聽聞的種種趣事,直到講得口乾舌燥才停下來。
雲梨倒了熱茶給他,見他連灌了三杯茶,還要繼續講,忙製止道:“天色不早了,世子早些歇息吧。”
衛辭確實有些困,隻好作罷。
雲梨幫他寬了衣,幫他掖好被角,拉好床簾,才起身離開。
見今晚值夜的束蓮已經在外麵候著了,叮囑了她兩句,才回後罩房自己的房間。
洗漱完沒有直接睡覺,而是照常在床上打坐了兩個時辰,內力有所增進後才躺下歇息。
翌日一早,雲梨到正房服侍世子起床,洗漱穿衣後,又對著鏡子幫他束發。
衛辭看著鏡中雲梨幫他束發時一絲不苟的樣子,突然想到這次去平州的路上,聽到有兩名同窗交流為女子畫眉的心得,一時有些心癢。
等她幫他束好發,便起身將她按到春凳上坐下,拿了一支螺子黛幫她畫眉。
這螺子黛本是他之前突發奇想拿來作畫的,畫了兩回嫌不好用便扔在角落吃灰,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