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事吧,流了好多血嗚嗚嗚,”江椿又往結界靠了一步。
陸舊年在裡麵經曆了一夜。
此時雙眼結霜,衣角被灼燒,呈現炭黑色,臉上還有血跡,看起來受了很嚴重的傷。
江椿手掌微抬,想要為他擦去臉頰上的血,卻險些又被結界傷到。
“無事,”陸舊年忙開口道,“這不是我的血,你……彆擔心,彆再伸手了,”他纖長的手指在眼下的血滴一抹。
這都是那些怨鬼的血。
“再過三日,就是釘魂陣,怎麼辦啊嗚嗚嗚,”江椿無措地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你在幻象中救了我,又在羅像境地給我找果實飽腹,設法陣保護我,為了救我還受了傷……”江椿雙肩微顫,一一列舉陸舊年對她做的事。
都快把她自己說感動了。
“可我在識海中差點殺了你,”陸舊年抬眼,“你原諒我了?”
“我早就原諒你了,那都是因為你將我當成了幻象,又怎能怪你,我前幾日去尋你,就是想說這件事的,”
其實才沒有原諒,想害你來著,誰想到你命裡這麼倒黴。
隻能勉強來救你了。
結界外的江椿,離自己不過咫尺距離,隔著半透明的結界,她雙眼哭得紅腫,肩膀隨著哭聲聳動。
他本覺得哭聲是最討人厭的東西。
現在覺得好像悅耳了些。
尚扯動著心弦。
山頂的風很大,江椿半坐在地上,裙擺與風纏在一起,她穿著鵝黃色的行衣,極為單薄,好像在風中瑟瑟發抖,鼻尖被凍得泛紅。
她抹淚的指尖破了皮,滲出血絲。
陸舊年聲音低沉,“山上涼,江姑娘先下山罷,不必擔心我,自會有辦法的,”
“真的嗎?”江椿哭聲止住,但喉間還是抑製不住地打著哭嗝。
“嗯,”
“好,”江椿將自己帶來的法器一股腦倒了出來,“或許道友能用上,”
江椿知道陸舊年應當是用不上的。
但她得表達出自己笨拙的“深情”。
結界裡的人指尖捏著眉心,無奈輕笑,“不必了,江姑娘,下山危險,這些法器留著護你性命吧,“
江椿隻得點點頭離開了。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了。
江椿一大早便被年年拉了起來,“小姐,今日陸公子就要受釘魂陣之罰了!你快起來去看,”
江椿尚在睡夢中,聽到年年的話,身軀一震,瞬間驚醒。
她忙趕到了受戒場。
周圍是江椿見過的長老,都是漳州江氏德高望重的幾位。
許多參賽時選手在大會結束後都陸續離開了,但是還有許多人留下,為了看這邪修被嚴懲。
江瓔鶯與嚴柏光並排站在一側,麵色嚴肅緊盯著這陣法。
整個受戒場被暗紅色的光籠罩著,上方是血紅色的畫符,江椿並看不懂。
這些長老布置此陣已花費一個時辰。
此時正是啟陣之時。
江臨瀟手微微一抬。
陸舊年出現在受戒場中央的懸浮台上。
他半跪在地上,白衣已是血跡斑斑,比江椿三日前看到他時還要狼狽,他雙手被禁靈鏈所捆綁,已經無法使用靈力了。
這是專門用來克製修士的,一副禁靈鏈極為寶貴,凡觸碰之修士,皆綿軟無力。
此時陸舊年能直起上半身已經算不錯的了。
“邪修這幾年頻頻作亂,此次更是混跡在正道之中壞我大會規矩,以卑劣下作的手段拿了魁首,實是江某的失職,”
“今日,就以這鎖魂陣殺雞儆猴!”
聽著江臨瀟的慷慨發言,江椿皺眉,莫名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瞬,天邊風雲變化,烏雲團布,有幾道雷電擊中在頭頂上空。
刹那亮起來,隱約可見雲後的猩紅色。
微微透明的半圓結界蓄滿雷力,在空氣中摩擦,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雷電化作幾枚長釘,正是陣起之勢。
陸舊年微微仰頭,去看那長釘,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但也看不出要逃的趨勢。
說好的“自會有辦法的”呢?
這是打算生抗?
就像在羅像境地內和潛蛟龍近身肉搏一樣?
擱著演孤注一擲呢?
好好好,還得她來消災是吧。
和那渣男一樣讓人不省心。
是了,本來內裡就是渣男的靈魂。
江椿看準時機,從看台上一躍而下。
陸舊年看著天邊凝聚成長釘的雷電,嘴角一勾。
原來這修真大家也修歪門邪道。
這根本不是釘魂陣。
而是攝魂陣。
兩陣差彆不大,但釘魂陣是以人的骨節為釘點,從骨節開始破壞經脈,輕則失去畢生修為,重則殘疾一輩子不得修煉,甚至墮落精神失常。
而攝魂陣,是以人的心魄為釘點,從心脈侵蝕,不毀修為毀神智,讓入陣之人成為沒有思想的傀儡。而這陣早在百年前就已被禁止使用,近些年早已失傳。
有意思。
思緒遊離之時,一抹鵝黃映入眼簾,今日她穿了鵝黃色綺羅裙,隨著她在受戒場上跑動,黃色裙擺晃動,好像朵朵小雛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