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她就搬回以前的房子住，就算每天要早起一個小時，也比現在對著那個隨時都可能發脾氣的女人強。

走到彆墅又花了快一個小時，再去何悠家拿到備用鑰匙，她已經精疲力儘。

待自動走進漆黑的客廳，被凍僵的大腦都沒及時提醒她房子裡還有一人。

一路上到三層的最後一節台階前，才迷迷糊糊地看到站在上麵的鬱金。

她很想跑。

但真的沒力氣了。

“麻煩讓一下，我要睡覺。”

樓梯的寬度足夠兩個人通過，可這女人的表情分明寫著：敢繞過她就去睡大街。

夏霄無力再和她多說，更沒有昨天醞釀眼淚的心情。

“你媽媽給我打過電話了。”

低著的頭猛然仰起，回溫的腦細胞無一例外全在拚命叫嚷：生活費！

“她的意思，是希望你還繼續住在這裡，所以新轉來的房租和生活費都交由我保管。”

鬱金和她之間隻隔了一節台階，但也因此站在了理應當對她發號施令的高度。

“你...把錢都收了嗎？”

鬱金盯著下麵那個眼眶被凍紅的小姑娘，複雜心情中湧出一道很特彆的山澗。

清涼的溫度很快壓滅了今天的各種煩憂，連同在副校長那兒聽到的委婉批評都漸漸消失。

“當然。”

寒冷的兩個字砸下來，徹底澆滅了夏霄僅存的幻想。

以前夏瀾也提過把這些費用轉給鬱阿姨的，但兩人的關係太好，到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

她忘了，就算她媽和鬱阿姨親如一家，也不會包括這位從沒見過麵的女人。

“不過錢有點多...”

鬱金停了幾秒，見到小孩重燃希望的眼眸，才又真摯地補充：“所以，我向你媽媽提出了輔導你功課的想法，她很高興。”

樓梯這邊沒有開燈，但有身後書房的頂燈幫忙，讓她能心滿意足地觀賞女孩眼中希望變成絕望的全過程。

很有趣。

“我不需要。”夏霄錯身避開她往房間走去，在心裡把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斥責了無數次。

“這是我和你監護人之間的交易，你還未成年，反駁無效。”

鬱金也不攔她，聽到身後腳步聲停了，又扔下一句，“兩周後的期末考試，我不會看到和今天一樣的成績單。”

說完，在夏霄咬牙切齒的暗罵中，關了書房門。

這種武斷又專製的教育方式，是夏霄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但現實發生的這些怪事通常都不會和她打聲招呼，她是否高興沒人在乎，每晚要刷多少道題倒被人記在了心上。

“你說，如果今晚我住你家，是不是就不用見到她了？”

熬了整整五天，周六一早她掐準時間，趁鬱金還沒起床，悄無聲息地閃現到何悠家。

放肆地玩到了傍晚，對那份計劃表的恐懼隨夕陽墜落一點點升起。

她關了電腦，眼巴巴地看向正在背單詞的何悠，妄想她能收留自己。

“嗯...不過明天...”何悠看過來，不好再講完後半句。

從那天聽過被認錯的夏天所形容的鬱金，她就知道夏霄這一個月是真完了。

隔天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想，每天早晚上下學，夏霄連光顧路邊攤的機會都沒有，一出校門就被人抓進車裡。

一連看著好友腫了三天眼睛，她還是沒忍住提供了一條家暴熱線。

卻被對方可憐兮兮地婉拒：“精神暴力也會有人管嗎？”

夏霄其實分不清什麼算精神暴力，但鬱金不知從哪兒學了一個倒計時的方法，規定時間內做不完的題和沒背完的知識點都會翻倍。

十一點之前沒完成的課業，就會用第二天早晨上學前的一小時替補。

詭計多端的女人從沒有用什麼暴力，但對於身無分文的她來說，反抗就意味著流離失所。

想想那晚感受過的寒意，她又收回了今晚躲在這裡的想法。

“你晚飯留在這裡吃吧，我媽今晚會宴請新客人，阿姨做了好多菜。”

何悠不忍見她愁容滿麵，聽到母親在樓下迎接客人，換了個話題。

“算了，我還是回去吧，誰知道那個壞女人會不會找來。”

“你以後一定不能以貌取人，很多漂亮女人都是蛇蠍心腸...名字還那麼俗氣...等這次考完我一定會報複她！到時候她絕對會被我提前逼走...”

夏霄邊訴苦邊走向門外，隨著門板扇動，她心心念念的蛇蠍心腸正停在眼前。

“何悠的媽媽叫你們吃飯。”

女人淺笑著說完，貼近麵色煞白又泛紅的她：“需要我幫你寫一份報複我的計劃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