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金這次沒有食言。
被女人捏緊的下顎散出不絕的痛楚,夏霄又一次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闊彆多年的真正怒意。
那年在彆墅,她不止一次見到過女人生氣,當偶然變作常態,她已能提前預判出自己下一秒的處境,該是靠三言兩語的欺哄就能解除危機,還是要付出更多。
比如現在。
顯然是後者。
“之前的事兩清,從你回安頤的第一天開始算。”
鬱金鬆開指尖捏著的下頜,又加緊了她腕間已經鬆動的毛巾,十分貼心地將人和枕頭同時扶靠在床頭。
以便她更清楚地看完整這筆賬的計算步驟。
“憑什麼兩清?”夏霄這會兒反倒平靜了不少,“鬱醫生也會知難而退嗎?”
算不清楚就直說,偏講什麼兩清,憑什麼那些事都能這麼簡單地一筆勾銷。
“那就放到以後再算,時間還很長,先把近期的算完也不遲。”
鬱金冷笑著回了一句,不緊不慢地拆掉第一個衣架。
“第一條,公共場合製造垃圾,事後沒有及時清理。”
夏霄瞪去,後悔自己當初就該給這種人的照片配幾個更誇張的貼紙。
她一早就料到,這個女人才不會用最簡單通俗的方法來報複她。
保全僅存的財物很重要,應有的反擊也同樣重要。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貼的?”
她才不信這人會去看監控。
“做壞事之前要先除掉後患的道理,還用我再教一次嗎?”
女人翻開她放在桌上的筆記本,夾在中間沒用完的那張貼紙輕易掉在床沿。
夏霄懊惱不已,早知如此就該把這一整頁都貼完。
“第二條,用非正常手段威脅上司達到自己的目的。”
第二個衣架已被抽出,地上的行李箱中工整地躺著兩件夏霄最鐘愛的內衣。
若不是所受桎梏,她必然會將格鬥班的所有知識學以致用。
“你講不講理?明明在那晚錄音之前你就決定了要我!”
“是嗎?”鬱金拆掉一件襯衫,莞爾問道:“證據呢?”
夏霄已經被氣到啞口無言,暗暗發誓,隻要今天能不必穿著浴袍走出這道門,她一定先去找林臻和她師姐當證人錄音。
“喂喂喂,鬱醫生幼兒園沒畢業嗎?這才第二條,你放三件做什麼?”
床邊的衣服又少了一件,夏霄掙紮著維護自己不多的勝算。
“每犯一個新錯誤要付出的代價是會被疊加的,這件事,夏醫生應該不是第一次知道吧?”
鬱金隨意看來,反倒像在怨她大驚小怪。
夏霄頸側漸漸燃起淡紅,索性不再看她,任女人繼續胡攪蠻纏。
“第三條,工作期間玩忽職守,違抗上司命令私自酗酒。”
可這人連拒絕爭辯的機會都不給她,仿佛一定要聽她說幾句毫無作用的辯解才滿意。
“誰酗酒?是誰把我灌醉的?鬱醫生不清楚嗎!”
“手掌被玻璃劃傷的那晚,我也在場嗎?”
比她聲調更平靜的責問如約而至,三件衣服被同時扔進行李箱。
過量酒精帶來的暈眩令夏霄徹底失去了爭辯的動力,她認命地闔眸,盤算起最新的計劃。
直到,再次聽到幾件衣服墜入行李箱的聲音。
“諸如公然頂撞上司、故意遺忘老師、侵.犯她人肖像權,把照片印在飛鏢盤上、以及對自己的安全不負責這類問題,我沒空再一一清算,這些,應該夠了。”
整個衣櫃空空如也,床邊剛好留著一套從內到外完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