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還要嗎?樊宏逸閉上眼睛,拒絕去想這個慘痛的事實,無數次午夜夢回,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這隻狗你還要嗎?他多希望自己能夠斷舍離,大膽地說出問題的答案。但心總是堅定地選擇另一個方向,“洗洗,應該還能要吧。”
就是——周圍還有寵物店接嗎?
湯圓已經被這附近所有寵物店都拉黑了,就算他出三倍價格也沒有人願意接這一單。況且,今天這泥,裹得那叫一個均勻嚴實,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等他到達的時候,狗身上還殘留一點鮮明的特征,讓他能夠在萬千黃泥裡頭正確地找到它。但是,現在更尷尬的不是怎麼洗湯圓,而是——
怎麼和盛屹交代。
剛剛的犯罪事實已經十分明確了,湯圓,膽大包天,把另外兩隻乾淨的狗給霍霍了下去。現在還在塘裡快樂撲騰,試圖把小白和大米腦袋按進泥裡,小白試圖反抗,但湯圓身上全是滑溜溜的泥,根本沒有下爪之地,每一次接觸隻能讓自己變得更臟。大米試圖逃離,但卻被牢牢咬住了尾巴,根本掙脫不得。
樊宏逸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平時這戰五渣小狗,今天怎麼就超常發揮了,一對二穩穩不落下風,一點點把事情擴大化的。雖然無比迫切需要暫時把雙眼閉起來,樊宏逸依舊要麵對這慘淡的現實,“那個,真是對不住了啊,屹哥,都是我沒有教育好。你放心,不需要你下塘撈,我保證給你把小白乾乾淨淨地還回來。”
他們一行人開著車,帶著許多塊一次性浴巾,他平時釣魚的折疊大魚池,雄赳赳氣昂昂地奔向了歡快玩耍的湯圓。樊宏逸心裡頭發了狠,今天就算是豁出半條命,也得親自下塘把這狗給抓回來。
隻是,等到了現場,這慘烈程度還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三隻泥狗在泥裡頭早已是不分你我,隻能看見不時地撲騰一下。小白最後的倔強就是自己的臉,勉強讓泥沒進嘴巴,至於湯圓用泥給它做了一個頭盔它都沒心思管,隻想著今天快點過去。這日子,汪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樊宏逸左看右看,索性把心一橫,也跟著一個猛撲,撲倒了泥裡供著地的不明物體上,那物體力氣還挺大,帶著他還往前竄了好一段。從大概的手感判斷,樊宏逸立刻認出了自己家小狗,他翻身騎上去,拽進了對方耳朵,直接開始泥地硬拔,“湯圓,你乾什麼,你瘋了嗎?!”
有這個主力軍加入,白黎和大米總算能從湯圓的鉗製裡頭掙脫,兩隻互相攙扶著連滾帶爬地上了岸。這渾身上下都是泥也不好進車,要是泥徹底乾透了那不是更麻煩。樊宏逸的助理和經紀人立刻手忙腳亂地拿著水瓢從頭到尾一點點給它們兩個衝泥。雖然時間緊急,他們還是弄了熱水,動作輕快些,倒是肉眼可見它們身上的泥被衝掉了大半。至少包著浴巾能夠坐在車上,安安穩穩到寵物店了。
而湯圓的待遇多少特彆點,它站在原地,拿著水管呲。樊宏逸看著麵前這隻泥狗,心如死灰。要是一點泥擦擦還能要,但渾身上下都已經均勻裹滿了,這狗還怎麼要?溫暖的水流打在它身上,根本不可能把乾透的泥衝下來,要是夏天還能用洗車的高壓水槍,但現在這個天氣,要是亂用,狗感冒了更麻煩。
湯圓矗立寒風中,身上泥水滴滴答答,看到樊宏逸過來,整隻汪都興奮了起來,粗壯的尾巴飛快地搖晃著,仿佛下了一場泥點雨。周洋默默往後退了一步,小狗這樣沉重的愛,他還是承受不起,怕了怕了。
看到湯圓興奮起來,樊宏逸下意識也跟著後退,這情形一看就相當不妙。下一秒,一隻泥狗撲到了他懷裡,帶著衝勢一股腦撞進了泥塘裡。
好麼,現在是真的誰也不用嫌棄誰,都臟。
樊宏逸忽然大笑起來,死死按住湯圓,整隻狗直接按進帶來的大魚池裡頭,好好給它刷了一遍。“湯圓,我的好湯圓,就讓爸爸給你好好洗一洗!”
可是這邊粗洗隻能讓湯圓勉強能上車,弄乾淨還是得去專業寵物店。哪怕丟人也得過去賣個老臉,笑話這種事情,自己主動曝光就不算是笑話,他直接給自己拍了個照,發送到微博,“今天被迫陪湯圓下塘挖藕。”一人一汪全都是花貓臉,現在看起來倒是相當適合,一看就是一家裡頭出來的。
寵物店裡暖風開得挺大,白黎身上的泥都被搓地乾乾淨淨,蓬鬆的毛發炸開,讓它看起來顯得更大隻了,隻是這樣也不能掩飾它是一隻實心小狗的事實。
他們特意派出了兩個店員來扛,這才順利把它轉移到另一個美容台上。當著小狗的麵,人類毫無顧忌地大聲評頭論足,“這隻小狗有點重啊,我剛開始還以為它是虛胖,沒想到是實心的,沉甸甸的。”說什麼呢,竟然在小狗麵前說小狗壞話,人類都有壞心眼,還是盛屹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