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 她不告而彆了。【文案】(1 / 2)

謝九郎見香梅時,羅紈之與蒼懷都等在院子裡。

居琴園異木奇花數不勝數,能擺在眼前的更是珍品。

羅紈之假裝彎腰欣賞置物架上的小盆鬆,從這個角度她能夠從窗洞窺見謝九郎映在薄絹矮屏風上的身影。

無論是站是坐,“謝九郎”都有種與旁人不一樣的氣度,從容隨性的自然與緊張小心的緊繃是截然不同,所以在此之前,羅紈之是完全想不到這樣的人會是個冒牌貨。

假使一個人通過模仿都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誰又能說他不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奇才呢?

蒼懷見羅紈之這女郎一會苦惱,一會猶豫,一會感歎,就好像在為什麼事煩憂。

他摸了摸腰間鼓囊囊的果脯包,突然開口道:“郎君打算這幾日離開戈陽。”

羅紈之揪住鬆枝的手忘了輕重,“哢嚓”掰斷了一小枝,原本枝葉舒展的盆栽頓時少了點意境。

她轉眸看向蒼懷,露出驚詫的神情。

蒼懷昂了昂下巴。

誰叫你這小娘子耍脾氣,拖拖拉拉不來見郎君,很意外郎君居然要走了吧?

“什麼時候?”羅紈之的確很意外。

“謝九郎”這麼快走,會不會和城裡那則沸沸揚揚的流言有關。

畢竟他若是身份被揭穿,劉太守焉能放過這個領功討賞的好機會。

“還沒有定,但是快了。”蒼懷等了半天,很稀奇隻從羅紈之臉上看出若有所思。

她難道不應該先是難過嗎?

蒼懷忍不住問:“聽見郎君要走,你就這反應?”

羅紈之一愣,在蒼懷的逼視下回憶起自己平日裡喜愛謝九郎的模樣。

她馬上垂下眼睫,調整好語氣,淚目盈盈,失落道:“我是還在想,九郎若是那麼快要走,還好些東西都來不及給他……”

“你準備了什麼東西?”蒼懷好奇。

她揩了揩擠出來的幾滴眼淚,悵然地掃了一眼院子四周,她從前沒有留意,“謝九郎”的身邊除了蒼懷之外,居然還有七八個高大護衛守著。

“郎君這院子裡奇花異草應有儘有,就是冷清了些,正好有相識的人家貓兒要下崽子了,還打算討一兩隻來給郎君解悶。”

蒼懷盯著她片刻,才慢慢道:“貓不是什麼稀罕物,我們郎君養過幾隻,早沒了樂趣。”

羅紈之心口一跳,繼續道:“北邊的遊商帶了不少新奇的乾果,我學會做胡桃酥,還想做給郎君吃。”

蒼懷又瞟了她一眼:“你有空帶著外人來,怎麼沒空做了胡桃酥再來?”

羅紈之暗暗心驚。

香梅說謝九郎怕貓,也對胡桃過敏,自然不可能養過好幾隻貓、還吃她做的胡桃酥。

除非蒼懷是新到謝九郎身邊的人,還不熟悉他。

羅紈之一時出神,咬著唇像是答不上來,局促不安地立在那。

“不過算了,我們郎君器量大,不會與你計較。”蒼懷扶著刀,語氣溫和不少:“如你願意,郎君還打算帶你一塊走。”

蒼懷話音剛落,羅紈之還未來得及吃驚,那邊的書房香梅帶抱著圓兒疾步而出,從遠至近,不過幾眨眼的功夫。

“香梅?”

香梅被羅紈之扯住了手臂,臉上的倉惶神色還沒完全掩去,懷裡的圓兒抽噎了兩下,她輕拍孩子的背,哄了兩聲圓兒乖,轉頭對羅紈之結巴道:“羅娘子,實、實在對不住,我、我家裡有事,這就要走了。”

“你要走了?”羅紈之還沒從她口裡問出與謝九郎有關的事,又驚又奇。

剛剛她和謝九郎說了什麼話,一出來就大變模樣,好像見的不是故人,而是仇人。

香梅點頭,慌張道:“是、是啊,多謝羅娘子的照應。”說罷,她還想從羅紈之手裡抽出自己的胳膊。

羅紈之飛快看了眼鎮定自若的蒼懷,低聲問:“是不是謝九郎他……”

香梅像是被她的話燙到了耳朵,猛地搖頭,卻是一個字沒敢說。

羅紈之的呼吸隨著她的緊張也急促起來,“那、那我送你吧,你抱著圓兒也不方便……我……”

羅紈之拽住香梅還沒邁開腳,後麵就傳來一道清潤從容的聲音。

“羅娘子留步。”

香梅趁羅紈之驚愣的間隙掙開她的手,匆匆矮身行禮,抱緊圓兒快步離去,將羅紈之拋之腦後。

羅紈之不敢動。

香梅這麼懼怕,一定是發現了“謝九郎”是被人假冒了,而這個人還有武功高強的帶刀護衛在身邊,實在危險不過,她一定是被威脅了不能開口……

那她怎麼辦?

羅紈之沒想到他這麼快會出來,也怪她還抱有一絲僥幸,希望“謝九郎”就是貨真價實的謝九郎,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但從蒼懷的回答、香梅的反應她不得不接受這個令人心驚的真相。

他就是冒名頂替的!

“羅娘子還未見我,匆匆要往何處?”說話間,“謝九郎”迤迤然步下石階,走近兩人。

蒼懷拱手後退數步,隻留下羅紈之在原地。

羅紈之此刻心跳如雷,不敢抬眼,她到底閱曆淺薄,還很難在大事麵前偽裝得滴水不漏,這時就不得不感慨眼前這個西貝貨涵養之高、心態之穩,真乃集詭詐大成者。

他剛剛見過一個洞悉他真假的人,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溫雅如常地在她身邊撥弄盆鬆的枝乾,大有她不出聲也能和她繼續這麼耗下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