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紀衡聲音的第一秒開始,崔夢雲的思緒就完全陷入了混亂,但她的身體還是條件反射般,立刻從王子楚的身前彈了起來。
原先那輕輕捏在指尖的繡帕早已經完全攥進了手心,揉成了一團。
她轉過身子,終於看清了紀衡。
他仍舊維持著那準備進入車廂的姿勢,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和王子楚,仿佛已經給他們定好了罪行。
“我……”崔夢雲嘴唇輕輕動了一下,可不知怎的,在王子楚麵前侃侃而談的崔夢雲像是被山中靈鹿帶走了一般,現在的崔夢雲,連要從哪裡開始解釋都想不出來。
她心裡急得冒泡,嘴巴卻越難說出完整的話來。
紀衡也不說話,就這麼沉沉地看著她。
王子楚倒是猜到了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是誰,但說實話,此時他還真不好開口。他的越俎代庖,很可能加劇衝突,便也隻能屏息憋住,等著崔夢雲破局。
好在崔夢雲的思緒沒有出走很久,驚慌了幾個呼吸,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開始磕磕巴巴地解釋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
……
聽完崔夢雲的解釋,紀衡總算是收起了那副要吃人的表情,當著馬車裡四人的麵,戴上了溫文爾雅的社交麵具,對王子楚致歉:
“剛才失態,還請小先生見諒,實在是剛才的情況太巧合,我一時誤會。如今誤會已解開,那便快些送小先生去醫館療傷吧。”
嘴上謙虛,說完了卻完全不在意王子楚是否不介意剛才的誤會,將崔夢雲拉到了自己身邊坐好,便靠著閉目養神了。
直到把王子楚送到了醫館裡,都沒有再說話。
待司琴和車夫二人將王子楚安置妥善,馬車重新啟程離開後,他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崔夢雲也重新變成了那個在紀衡麵前嬌怯軟弱的“阿雲”。
“你還沒解釋,為什麼和那人靠的如此近?”
果然,再次開口,紀衡第一句話,就是詰問她。
紀衡的詰問來得很急,好在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沉默,崔夢雲早已把思緒理清楚了。
等紀衡一開口,崔夢雲就緊張地解釋:“馬車急停,一時不察,才摔了過去……”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紀衡滿意,他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反而把崔夢雲看得心肝顫顫。
良久,他才出聲:“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什麼?
崔夢雲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再次被迷霧給糊住了。
她就是一個永遠也猜不中紀衡心思的笨蛋。
她的雙眼不自覺就想露出哀求,希望紀衡能夠照顧一下猜不中他心思的笨蛋,也給她一個好好解釋的機會。
流月和司琴早就去了原先紀衡坐出來的那輛馬車上。
現在麼,也不知這馬車原先要去哪裡,此刻又正往哪去。
成婚快七年了,她還是沒有讀懂她枕邊人的功力,她真是沒用啊……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還是沒能等到紀衡心軟的崔夢雲小心翼翼地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雖心中有所預感,但看到熟悉的景致,還是不可避免地失落了一下。
她還以為……是要去城外彆莊。
崔夢雲收起心中的情緒,準備下車,卻沒想到那個一路上都無比深沉的紀大人突然發難了。
“阿雲,你沒有什麼再要解釋的了?”
崔夢雲扶住門簾的手一頓,像是被抓住錯誤的孩子一樣,怯怯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她以為能糊弄過去的。
崔夢雲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法子,索性破罐破摔:“夫君想聽的,是什麼解釋?”
這話好像點燃了紀衡一直隱忍的怒火,他怒極反笑:“我不過是問你,為什麼和一個外男在馬車裡靠的如此近,你難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崔夢雲迷茫:“我做錯了嗎?這輛馬車本就不大,四個人坐在裡麵已是有些擁擠,何況子楚……何況王小先生還受傷了,腿要伸開就更坐不下。”
“我與小先生閒聊兩句,卻碰上馬車急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