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點了點頭，唐恬就繞到另一邊的櫃台。
“你乾嘛啊？”一個尖銳男聲說道，“這個不行，這個我要留給給客戶看的。”
唐恬小聲爭道：“艾哥，你的客人又沒預定，憑什麼不讓我的客人看……”
虞棠注意到那邊的動靜，走了過去。
艾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虞棠，見他穿著一身辰海集團的工裝，身上也沒有任何飾品，更沒帶手表，看不出是什麼購買力的客戶。
“這是我同學，你就讓他看看唄。”唐恬懇求道，耳朵都紅了。
“這隻紅色的現在到處缺貨，目前是八萬九。”艾哥看著虞棠，語調上揚，“你確定要看？”
虞棠看著他，一時無語。
怎麼不論在哪都能碰到看人下菜的奢侈品導購？
虞棠覺得有點煩，不想爭了，正想說不看了走人，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虞棠？”鄭涵挽著一個男人走進來，“好巧啊。”
虞棠：“……”
不巧，晦氣。
見虞棠對自己不客氣，鄭涵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上次在酒會上見到時他就感覺到了，虞棠給人的感覺跟高中時不太一樣，脾氣性格似乎變化很大，當時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去了辰海集團頂樓工作。
鄭涵挽著的方臉男人是他的男友，聽見他叫虞棠，神色從興致缺缺一下子變成了十分精神。
“虞棠？”方臉上前幾步，伸出手，“虞助理你好，我是辰海的海外事業部總監，我姓王。”
虞棠原本不想跟他握手，但是見到他身後的鄭涵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一時產生了點惡作劇的心思，伸出手來跟他握了握：“王總監好。”
果然，鄭涵的臉色更難看了些。
“久仰大名，今天沒想到在這見到了。”然而王總監壓根沒注意到鄭涵的情緒，始終盯著虞棠，客客氣氣道，“之前就聽說虞助理直接改了頂樓的作息時間，那真是相當大的大事件啊，引起了好大的轟動……”
虞棠：“……”
彆說，他還真沒想到頂樓的一舉一動居然被整個集團看在眼裡，不過想來也是，那可是厲深所在的樓層。
“行了，你們有話回公司說。”鄭涵沒好氣地打斷，“我是來看包的。”
艾哥趕緊把那隻紅色的包獻寶似的捧出來。
唐恬不服氣了：“明明是我們先看上的！”
鄭涵瞥了一眼虞棠，冷哼一聲。
……
商場頂樓的旋轉餐廳，落地窗邊，輕輕碰杯聲響起。
“與厲董談合作總是這麼愉快。”麵前的中年男人微笑道，“厲董事長不僅年輕有為，格局還這麼大。能為您和辰海效勞真是我的榮幸。”
厲深淡淡道：“王總客氣了。”
“說起來，我家一個沒用的侄子還在貴公司工作。”王總笑道，“做個小總監，沒什麼本事。”
厲深並不感興趣，隨口敷衍過去。
從旋轉餐廳出來，厲深抬手整理袖口，一麵往電梯去。
“我剛剛看到虞棠了。”陸路跟過來說道，“在樓下的瑞斯麗裡，應該在買包，好像發生了爭執。”
厲深整理袖口的動作驀得一頓：“爭執？”
陸路：“對，好像是為了一隻包該賣給誰。”
厲深不再多問，跨進電梯前，淡淡丟下一句：“去看看，電話彙報給我。”
陸路立馬會意，轉身離開。
陸路來到店麵的時候，鄭涵的手已經按在那隻包上了。
“虞棠，你買這隻包給誰呀？你家……”鄭涵笑道，“應該也沒有誰用得上這隻包吧？你爸媽雖然現在攢了點家底，但是都是鄉下人出身，消費觀念改不了，應該不會收你這麼貴的禮物，收了也舍不得用啊。”
虞棠歪了歪頭看著他，半晌目光微轉，看向他身邊的艾哥：“這隻包要配貨嗎？不配貨也算不上貴吧。”
鄭涵聽他這麼挑釁，趕緊給艾哥遞了個臉色。
“當然要配貨。”艾哥眼珠子一轉，“起碼配六十萬。”
唐恬立馬叫出來：“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你也彆太過分了，明明是我們先看上的！我平時一直忍你，你……”
虞棠抬手按住幾乎要跳起來的唐恬。
接著他看向鄭涵：“啊，那確實貴，讓給你。”
鄭涵宣戰的表情頓時凝了凝，氣焰也降低了些。
半晌他強撐著臉皮，看向身旁的王總監，一咬牙：“刷卡啊！”
王總監愣了愣。
他雖然也是中產家庭出身，但是一年工資也就八十多萬，要刷六十萬買隻包？？？
當初他就知道鄭涵家裡有點底子，這位少爺雖然不賺錢，花錢卻是如流水，但是平時也就買個幾萬十幾萬的東西，現在一口氣要刷六十萬……
鄭涵眼見著男朋友猶豫了，牙關差點咬碎：“你……”
“買買買。”王總監笑道，“你喜歡就買給你。”
眼見著信用卡遞了出去，鄭涵立馬又像鬥勝了的公雞，誌得意滿地瞪著虞棠了。
虞棠：“……”
什麼時候才能不跟這種弱智炮灰打交道？
他看了看唐恬，見女孩幾乎都要哭了，心想自己倒無所謂這隻包賣給誰，倒是這筆業績沒給唐恬掙出來有點可惜。
“稍等。”
陸路那公事公辦的平和語調忽然響起。
王總監遞卡的動作立馬一停。
“陸……陸秘書長？”王總監趕忙上前，“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陸路對他敷衍地笑了一下，接著轉向虞棠：“厲董讓我來問，你怎麼耽誤了這麼久？”
虞棠怔了怔，沒想到厲深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
虞棠：“……我想來買隻包給我媽媽做生日禮物來著。”
陸路戴著藍牙耳機，停了停那邊的指示，接著抬頭傳達：“厲董說，那就買。”
說著，陸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黑卡。
“誒彆！”虞棠立馬叫道，“這包還得配六十萬的貨呢。”
不值得啊！甚至還是自己剛剛攛掇著櫃台加價的呢！
陸路頓了兩秒，繼續傳達：“所以？”
虞棠：“……”
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能從陸路的傳達裡聽出厲深說這句話時的語調。
也是，六十萬對厲深才不算什麼。
陸路沒有再說下去，遞出卡。
艾哥伸手去拿。
正要碰到那張卡的時候，陸路忽然又聽到耳機裡說了什麼，收手將卡拿了回來。
“厲董的意思是……”陸路看向眼眶紅彤彤的唐恬，將卡遞給她，“你來開單。”
.
午休時間。
虞棠推開厲深辦公室的門，探頭進去。
厲深正在看文件，聽動靜沒有抬頭，問道：“什麼事。”
虞棠磨磨唧唧地挪進去：“……剛剛那個六十多萬……”
“收下吧。”厲深打斷他，“反正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
虞棠：“……”
不帶人身攻擊的啊！
虞棠瞅了瞅厲深的神色，像是真不打算多談這件事，就好像當刷這六十多萬等於沒發生一樣。
難道不是……
虞棠心下嘀咕，總覺得這會不會是主角攻糖衣炮彈的一種。不過如果真是糖衣炮彈，厲深也總該多就著這個話題說兩句吧？
“還有什麼事？”厲深見他不動，抬頭看向他，“怎麼，那個女生不是你的朋友？”
“啊？是我同學。”虞棠意外道，“說起來，您怎麼猜到的？”
“看她很在意你能不能買到這隻包。”厲深說道，“平時一直在忍耐同事，這次卻不肯忍了，不像是隻為了一隻包的業績。”
虞棠佩服道：“不愧是您，洞察人心。”
厲深薄淡的眼皮微抬看向他，卻很快挪開視線：“還有彆的要誇嗎？”
“有。”
“就是吧……雖然這個劇情挺老套的，但是……”虞棠感歎道，“可惡，還是被您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