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深沉默片刻:“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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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棠在軟軟的地毯上飛馳,差點就掄出火星子了。
雖然沒再厲深的房間裡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但是他還是覺得最後厲深的那句囑咐相當恐怖了。
您還怪大方的嘞!還讓我直接敲門!
我不想加入謝謝!
虞棠以極快地速度找到了電梯,這次完全沒有迷路,可見即使是一個路癡,潛力也是無窮的。
時間已經晚了,回到房間時老錢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虞棠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上床睡覺。
剛上床時他就覺得鼻子有些癢,身上也有些冷,但是沒有在意,剛剛他在露台上等了會,可能是吹著風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就覺得身上發燙,鼻塞聲重,居然就這麼感冒了。
老錢首先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上手一摸覺得微燙,趕緊讓他彆出工了:“你這有點低燒,本來還好,要是再去片場保證高燒!可不能去了!”
虞棠腦袋有點懵懵的,還堅持要爬起來,被老錢一把給按了回去。
這麼被一按,虞棠渾身的勁就被按沒了,沒爬起來。
“你去出工吧,幫我請個假。”虞棠軟軟地擺擺手,“我沒事,睡一天就好了。”
老錢幫他把被子掖好,給他倒了一大杯熱水放在床頭:“行,那我走了,你記得多喝水啊。”
虞棠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接著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等他再睜開眼時,窗外的天色都已經轉暗了。
虞棠摸索著拿過手機,打開一看,下午三點半了。
他放下手機,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隻覺得十分燙手,連呼出的氣也灼熱極了,而身上卻一陣陣發冷。
他自覺這麼硬扛著不行,強撐著坐起身去拿床頭上的水杯,卻發現滿滿一杯熱水已經全涼透了。
他坐了下心理建設,才晃晃悠悠地掀開被子,忍著強烈的暈眩感下了床,拿起水杯,穿上拖鞋去倒水。
腳下就像踩棉花一樣軟,眼前一陣陣冒火星,好容易一步一挪得摸到了暖水瓶那邊。
這看來不是昨晚一晚上吹冷風的結果,虞棠後知後覺地想道。
估計前幾天躺雪地,當時是覺得沒什麼,昨天晚上一激發就激發出病來了。
他摸到暖水瓶拿起來想倒水,但是手臂沒有力氣,第一次拿起來時壓根沒拿動,隻好把水杯先放在桌子上,再兩隻手一起拿起暖水瓶倒水。
這回終於搬動了,但是倒水時他突然覺得一陣眼花,熱水倒到了杯沿上,瞬間濺了不少熱水上來,手背一下子被燙。
虞棠“嘶”得一聲收手,條件反射地趕緊把暖水瓶放回桌上,卻又因為手忙腳亂碰到了放在一邊的玻璃杯,水杯落地,在尖銳的碎裂聲中四分五裂。
房間裡本安靜,虞棠耳邊模模糊糊的,一下子被這聲響嚇得心臟都一抖。
他站在一片碎片前,久久沒動。
手背上被燙到的地方火辣辣得疼,一點點蔓延到胸口,接著一陣陣莫名的泛酸。
虞棠下意識地彎腰想去撿,卻暈得立馬就站不穩,他轉身往床上走,整個人癱到床上,有種什麼都不想管的自暴自棄。
心跳始終沒有恢複正常,急促地跳著,他把自己蜷進被子裡裹成一個球,把手機摸過來。
點開微信,他看到最上麵的聊天框是張秀菊的,還有一條未讀消息。
他下意識地想找張秀菊,點進去後看清了那條消息:
【棠棠,最近跟厲總相處得怎麼樣啊?要不要媽媽教教你怎麼拿捏男人的心?】
虞棠盯著這條消息,從模糊到清晰,再到越來越模糊。
而後他退出聊天框,什麼都沒說。
眼前一陣陣黑蒙,讓他想起穿書前,重病死去前的感覺。
迷茫的,荒蕪的,腳下空落落的。
就像他的命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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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董,實在不好意思,明天重新設計好您在過來賞光看看。”趙總戰戰兢兢,心想自己這個乙方做得太不到位,難保甲方不大方雷霆,“耽誤您在這邊還得多逗留幾日了……”
厲深打斷他:“沒事。”
頓了頓,他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難度的確很大,辛苦。”
趙總懵了,半晌後反應過來,一臉受寵若驚:“好,好好,您簡直是……哎呀……”
趙總恨不能上前雙手握住厲深的手狠狠表示感謝,厲深冷淡的唇角緊繃,居然沒動,任憑他這麼做了。
陸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等趙總千恩萬謝地上車走了,陸路趕緊把消毒凝膠遞上。
厲深接過,簡單消毒,抬眼掃了一眼陸路:“為什麼這麼看我。”
陸路頓了頓,不敢直接說覺得最近的他變得稍微平易近人了一些,隻好轉話題道:“沒,我就是在想……虞棠怎麼一直沒回我消息,打電話也不接。”
厲深動作微頓,忽然想起昨晚虞棠在露台上呆了那麼久,進房間時耳朵似乎都有些凍紅了。
他微微蹙眉:“一會回酒店,你去他房間看看。”
陸路:“啊?哦好。”
商務車開回酒店,從後門VIP通道駛入。
厲深直接從地庫的電梯直升行政套房的樓層,陸路則先去四樓找虞棠。
等厲深回到房間,剛剛打開門,陸路的電話就來了。
“厲董!”陸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他發燒了!在房間昏睡著!我還是找了服務員才打開門卡的!”
厲深的眉間蹙得更緊。
“好像睡一天沒人管了,地板上還有摔碎了的水杯,這是一整天水都沒喝上。”陸路檢查了一下燒得滾燙的虞棠,“手背上還有燙傷!還有……”
“把他帶到這層樓來。”厲深冷靜地打斷陸路的焦灼,“把旁邊那間套房給他開了,然後聯係宋醫生過來。”
陸路:“好好。”
陸路找了酒店的人幫忙,在劇組的人收工回來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貴賓電梯送上了頂層的另外一間行政套房。
陸路遣散了酒店的人,並且囑咐他們不要亂說話,才把厲深也請了過來。
“宋醫生說在過來的路上了。”陸路看了眼時間,“十分鐘差不多。”
厲深走進臥室,見虞棠躺在床上,床墊柔軟,幾乎把他包裹了起來。似乎覺得很冷,他一直亂動,把自己裹進厚厚的鵝絨被裡,幾乎蜷成一個球,隻有毛茸茸的腦袋露在外麵。
厲深走近了些,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
虞棠下意識躲了一下,厲深動作一停,收回手來,兩手揉搓了一下,驅散了手上的寒意,才重新用手背輕輕碰了碰他。
果然滾燙。
睡著的虞棠皺緊眉,睡得很不安穩,眼角泛紅,水盈盈地還帶點濕潤,像隻脆弱的小動物。
房門敲響。
厲深收回目光:“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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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棠先是覺得燒得快升天了,接著感覺有人在搬弄自己,吵吵嚷嚷的,他想讓他們安靜點,但是嗓子裡仿佛在冒火,說不出話來。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輕飄飄地浮在一片雲朵上,雲朵軟極了,墊在身下很舒服,身上也暖暖的,像被最軟糯的羽毛輕柔地包裹。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從雲朵上向下落,身上一陣陣濕漉漉,思緒也清明了許多。
終於,眼皮沒那麼沉了,稍微用了點力就能睜開。
“咦?你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接著一張充滿驚喜的臉浮現在眼前,“退燒還挺快的。”
虞棠用力眨了眨眼,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裝潢華麗的天花板,碩大繁複的水晶吊燈,柔軟至極的床墊和被褥……
看起來有點熟悉。
虞棠舔了下乾燥的唇,慢慢想起來了。
這跟厲深那間套房的起居室是同樣的裝修風格!!
“來,喝點水。”
陌生男人倒了杯熱水過來,見虞棠麵露慌張,安撫道:“這是厲董給你安排的房間,我是他的私人醫生宋淵。不用緊張,你已經退燒了,一會我給你上點藥……”
“上藥?”
虞棠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嗯。”宋淵把水杯塞進他手裡,杯子裡還體貼地放了根吸管,“厲董有緊急會議,在隔壁呢,我一會去告訴他你醒了。”
虞棠抱著水杯,呆滯地喝了幾口水,嗓子和嘴唇終於沒有那麼乾燥了,覺得渾身都鬆快了許多。
眼見著宋淵手裡拿著一管不明膏藥,虞棠瞬間想到了什麼。
“那個……醫生。”
虞棠緊急打斷他的動作。
“嗯?”宋淵看他。
虞棠思緒順暢了,就想起了許多。
比如,霸總,海棠文,私人醫生,發燒……
他看向宋淵的表情微妙起來。
不知道這位私人醫生這樣被叫來處理過多少人的發燒?還把自己當成其他人一樣,這麼順手地拿藥膏,看來前麵已經處理過無數個人了吧!
“醫生,我……”虞棠艱難地解釋,“我不是因為那種事發燒的,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