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愛的反派 天意(1 / 2)

真正的顧長華,如今的常華,看著還未想起那些磨難的青年試探的猜測,哪怕是木頭機關做出的軀殼,也能讓人察覺出一絲欣慰,但可惜這欣慰沒保持太久,林長風那思索的大腦再一次停止轉動。

比木頭人還像一個木頭人。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聞所未聞,難怪你們是修仙者,我是個普通凡人。”

隻能猜測到這一步,林長風腦內覺得昏沉,索性先放下,在邊上自言自語著放空思緒。

看著青年並未細想下去,常華就要再抓起筆去繼續寫下去,卻被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扣住,他僵硬的扭頭,半束著墨發的青年卻在燭火邊看著他,不讓他去去那隻還在紙上滲出墨汁的狼毫,林長風看了他一會,隻是說:

“你就算全都寫下來,我也至多信你七分。”

這還都是看在他長姐的麵子上才有的,否則,大約是一半都不到。

“常華,這是凡塵俗世,我不過是個胸無大誌的富家子,自然,修仙長生是凡人所追求的,

但卻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般執念,我與長姐皆沒有那股執念,故而你說的再多,寫的再多,我也是不懂的。”

青年將那三張紙卷起放在燭火上燒掉,鼻尖除了嗆人的煙味還有墨汁的氣味。

“哪怕懂了,我也無意卷入其中。”

那些紙張燃燒殆儘,林長風也鬆開了扣住常華的手,他始終對眼前這個不受控的機關人抱有懷疑,在混亂的劇情中,每一個齒輪都可能是推動到高潮的必須,不過半天時間,眼前的常華就著急告訴他這些事。

毫無頭緒的投誠,他還是無法輕易相信,那些在快穿任務中輕易給出信任的人,往往會被利用到儘頭,雖然他所扮演的林長風原本也該是那樣的人,但也說了,那是原本。

一夜之間滿門慘死的世子,為了保護自己的長姐,也為了親手報仇雪恨,隻能去相信救他於危難之中的那個人,或許是錯誤的人,但卻出現在最需要的時間,經曆那深入骨血的刺痛後,幾乎是孤身一人的青年必須要找一個依托。

在原本的故事中,吊橋效應造就了林長風對於師尊顧長華極致的信任,也造就了那日後不該有的情動,知道被顧長華親手誅殺的前一刻,那個魔頭心中的委屈遠大於憤恨,缺失了任何一個環節,林長風都不會成為原劇情中的那個林長風。

他如今是親族健在的世家公子,還有許多可依靠的長輩,有將他護在身後的雙親,也有關照自己的長姐與姐夫,那次慘烈的殺戮未到來,林長風依舊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世子,哪怕是在原本的劇情中。

隻要他的親族安在,就根本沒有顧長華那些人出場的戲份。

就如同眼下,林長風可以選擇不信任眼前的人,他如今並非隻有一條路可走,哪怕是搜尋劇情錯亂的原因,他也可以自己選擇方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快穿係統對待他這個服刑者

這樣寬容,竟然容許他在這樣安逸的世界進行任務。

但他並不著急深究,他記憶中自己上一個在意的問題,就是如何由一個金屬疙瘩變成真正的人,那時候他抱著隱秘的戀情的甜蜜,而後,徹底被碾碎成煙塵。

所以他學會了不再深究一件事,因為並非必要,總歸他永遠都會在這個任務中,比起一上去就挨罵挨打,這個世界總歸對他和善些,慢慢來也未嘗不可,如果眼前的常華並不是他的任務對象,那麼也沒必要去在意太多。

聽到他這樣說,常華也慢慢收回了動作,端坐在位置上看著他,似乎是被看的受不了,林長風先一步錯開了眼神,起身向著床榻走去,側身告訴他:

“如今我確實要歇息了,怎麼?你要看著本世子更衣?”

看著呆愣的常華沒有動彈的意思,林長風挑眉也不再糾結什麼,抬手扯下了束發的綢帶,作勢要脫下外袍,而後不意外的發覺那一直有些呆板的機關人猛地扭過頭,他唇角勾起笑。

二十歲的青年常年學習騎射與劍術,雖算不上多麼孔武有力,但也是寬肩窄腰的健壯身軀,林墨柳被稱為皇城第一美,那麼作為她胞弟的林長風自然不會是差到哪去,若不是林家勢大被先皇忌憚不敢隨意結下姻親,怕是門檻都要被說媒的人踏破。

“常華,看來你是很喜歡待在我這臥房。”

端著一副浪蕩子的腔調,一直木木的常華倒是招架不住連連後退,林長風趁熱打鐵:

“是喜歡本世子這間屋子,還是喜歡本世子這個人?”

他挑眉,看著常華後退到徹底雙腳踏出門外,便猛地將門合上,還不忘告訴被他關在外頭的人一句,偏房在何處,林長風靠在門上等了半炷香,才聽見哢噠哢噠的腳步聲離去。

確保人離去了,才慢慢走回床榻前,期間不經意的掃過銅鏡,或許是因著站著的位置不同,他第一次看見鏡中折射出牆麵的樣子,平整的很,卻有些說不上的奇怪,微微皺眉回頭看去,卻發現那被反射在鏡中的牆上原是掛著一把長劍。

扭頭看回鏡中,那牆麵上卻是乾乾淨淨。

他伸手取下那把長劍,用力想要拔出,卻分毫未動。

就如同澆築了鐵汁封死一樣。

——

林府門外一如往常安靜,卻在下一刻傳出碎裂的聲響。

被折斷撕碎的紙片與木片從天上洋洋灑灑的飄在緊閉的大門前,連叼著繡球的石獅子都好像

活過來一樣,碩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天上,直到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夜空,月白色的長衫格外顯眼,伴隨著那些紙紮人的碎片落在林府門前。

顧長華搜尋了許久,才找到這處被結界藏起的地界,難怪他在這夢魘裡按照當年的記憶搜尋了數日都未覺察到林長風的痕跡,原是被人徹底藏了起來,藏在了夢魘中的魘裡,這樣想著,顧長華就要伸手破開林府的大門。

卻被人措不及防的施法擋開。

上一次看見這個女子是什麼時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顧長華已經想不起來了,他作為作者的時候,就未將過多的筆墨著眼於反派的陣營,至多寫出他們該死的死,該降的降,哪怕數年前將林墨柳複活為魘,他也沒記起這個女子的名字。

“顧長華,你偏要連鬼都不願意放過嗎?!”

林墨柳身上依舊是那套暗色的黑白長袍,緩緩抬手摘下發間那枯白的發式,握在手中一轉,就成了以骨頭做成的利刃,那是她自己的屍骨,大戰時,林長風入了魔,可他並不願意讓林墨柳同自己一樣。

“阿姐,無論如何,都由我來做。”

那時候她的弟弟強顏歡笑,明明因為強行突破而遍體鱗傷,卻還是告訴她:

“阿姐等我回來就好,父親母親也不願看到阿姐受此折磨。”

“那我就隻能看著自己的弟弟獨自忍受嗎?!”

她分明是長姐,卻被小自己兩歲的弟弟處處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