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裴慎想要的東西,幾乎從未……(2 / 2)

可有冤枉?裴慎並未直接回答,隻是道:“偃師才發生過一起地裂,百姓民不聊生,正因如此才更好出政績,二弟若是做得好,來日擢升也有名目。選賢任能,陛下自有考量,何況二弟也是陛下的外甥,升降任免豈是旁人可以輕易乾涉?母親若還是覺得不妥,可親自麵聖陳情。”

長公主一時語塞,怒極反笑道:“你這是承認了?”

“那我與你父親呢?”長公主咬牙切齒,狹眸中透出明顯的怨毒,“我與你父親也要阻止你與綰綰成婚,你豈非要將我們也一網打儘?阿朗也想娶綰綰,你又要想出什麼招數來對付你弟弟?”

裴慎平靜地看著臉紅筋暴的母親,慢悠悠地旋動著食指的骨戒,良久方一笑:“母親多慮,我不也是您的兒子麼,又豈會做出弑父害母傷弟之舉?”

弑父、害母、傷弟。

這幾個字眼被刻意咬重,仿佛已經在他腦海中預演多年。

對上長子戾氣叢生的眼眸,長公主幾乎是雙腿一軟,跌坐在身後的靠椅,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他這是何意?

怪她做母親的偏袒老二老三?

還是說,拐彎抹角責怪她這個母親做得不稱職,害他幼時落入賊人之手,受儘折磨?

裴慎輕歎一聲,“母親若無彆的吩咐,我先告辭了。”

言罷也不顧長公主震怒,負手出了廳門。

*

尚書府,清芷苑。

沈稚在那日遊湖後染了風寒,斷斷續續二十餘日才好全,也正因如此,才在沈夫人的連番追問下逃過一劫。

這日,沈稚才收拾一番打算出門,沈夫人又前來問話。

“裴二教你下棋你不去,裴三邀你擊鞠捶丸你又拒絕,今日又是什麼名堂?你還想躲阿娘到何時?”

沈稚聽得頭都大了,捂著耳朵說道:“今日是月溪的生辰,她還讓我帶皎雪驄過去玩呢,時辰不早,我得過去了。”

沈夫人掃過桌上定國公府送來的補藥,一部分是昭陽長公主送來的,還有一些是裴識和裴朗差人送來的,也算是有心了。

沈夫人歎口氣,道:“你要參加誰的生辰宴都隨你,這與你將來嫁誰有衝突嗎?你給阿娘一個準話,阿娘保證往後不再來煩你。”

沈稚挪過去撒嬌:“綰綰誰也不嫁,就陪在阿娘和爹爹身邊不好嗎?”

沈夫人佯怒,點了點她的鼻子:“不許說糊塗話。”

她歎息一聲,想想還是決定告訴女兒:“那裴識經吏部商議,極有可能前往河南任職,偃師那地方近幾年天災頻發,沒個三兩年可回不來,分明是個苦差,你父親卻說是個機會,可如此一來,你的婚事就要重新考量了。”

丈夫說得不錯,男兒誌在四方,裴識若想依賴先祖蔭庇,大可不必參加科舉,在天子腳下謀個富貴閒差豈不是輕輕鬆鬆?他既有誌向,便不可能一輩子偏安一隅,學那些不學無術的王孫子弟日日浸在溫柔鄉裡,一輩子在女人跟前濃情蜜意打情罵俏,那也忒沒出息。

可綰綰是她唯一的女兒,自家閨女一出嫁便要跟去那天災地變的遠地,傷了、磕了、碰了可怎生是好?

如此看來,最不可能的裴慎竟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可沈夫人又豈會將女兒嫁給他?

這些日子夜裡睡不著,她也與沈尚書商議過,為了女兒的幸福,夫妻倆也不加乾預了。

小夫妻吃些苦頭就當是磨礪感情,不管裴二或是裴三,都隻看姑娘歡喜,倘若嫁給不喜歡的人,往後的日子也彆扭。

沈稚想了許久,才道:“阿娘,您彆催我,容我好好考慮一下,這幾日我會給您一個答複。”

沈夫人便也不再多說,細細望著雪膚朱唇、千嬌百媚的女兒,眼底滿是驕傲和慈愛。

她撫了撫沈稚的鬢發,含笑道:“我的綰綰,定能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

沈稚鼻尖一酸,慢慢有淚霧盈滿眼眶,她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沈夫人:“無論綰綰嫁誰,都是阿娘一輩子的女兒,綰綰長大了,不會讓阿娘和爹爹擔心,隻要阿娘想我,綰綰隨時都可以回家。”

沈夫人輕輕撫摸著女兒的後背,笑道:“好端端的哭什麼,既是月溪生辰,你也快些過去吧,莫讓人久等。”

“還有啊,”沈夫人想到什麼,又叮囑道:“你的馬術還不夠熟練,慢走兩圈也就夠了,萬莫撒歡逞能,可聽到了?”

“聽到啦!阿娘可真囉嗦。”

沈稚起身整了整發髻,吩咐寶芸去牽皎雪驄,寶櫻從外頭進來,說馬車套好了,沈稚便朝沈夫人道彆,提著裙擺往外跑,“阿娘,我過去啦。”

沈夫人朝女兒揮揮手,不知為何,右眼皮倏地急跳了兩下,一時竟有些站不穩當。

“夫人可是身子不適?”蕙心忙上前將人扶住了。

沈夫人按了按太陽穴,長籲一口氣:“我這眼皮子跳得厲害,心裡也發慌,總覺得似要有事發生。”

蕙心寬慰道:“夫人定是為了姑娘的婚事操心過度,這些天未曾休息好,奴婢這就派人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沈夫人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