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昨天碰了那麼久的雪,今天薑漁的手上就生了凍瘡,原本白嫩細長的手指腫了一圈,泛著被凍傷的紅色,又痛又癢。
聞峋買了藥來給他塗,儘管他動作已經放得很輕,少年還是嬌氣地喊痛。
薑漁坐在沙發上,哼哼唧唧地抱怨:“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去堆那麼久的雪。”
絲毫不提是自己的兔子先把彆人盆景啃禿了的事兒。
但聞峋沒有辯駁,他看著少年一雙被紅腫的手,心臟像是在被螞蟻啃噬,泛出細細綿綿的疼。
他低眉:“抱歉,是我的錯。”
薑漁說:“當然是你的錯,你之前對我一點也不好,我差一點點就不喜歡你了。”
聞峋傾身過去,堵住了他的唇。
他含著薑漁的唇瓣,在上麵留下一個標記般的咬痕,又用舌頭舔過,仿佛安慰。
唇瓣輾轉,須臾分開。
聞峋握著少年的手,低聲說:“以後不會了。”
這麼多年,他從未談過戀愛,甚至沒有對任何人動過心,因而並不知道心臟處處被另一個人拉扯的感覺,原來叫做喜歡。
等他察覺,已經泥足深陷。
但既然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他便會將薑漁視作終生的伴侶,把人捧在手心上,嗬護一輩子。
薑漁眼角眉梢都笑開,伸手捏住男人的兩邊臉:“聞峋,你以後要對我很好很好,要寵著我,讓著我,不許不理我,不許生我的氣,我說什麼,你就要做什麼,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要給我摘下來,知不知道?”
男人冷峻的一張臉,被少年拉扯得變了形,少了幾分冷若冰霜的意味,像是山巔的冰雪落了凡塵,沾染上了活氣。
任那雙手在臉上搓圓揉扁了一會兒,聞峋才抓住薑漁作亂的手:“嗯,彆鬨了,藥還沒上完。”
薑漁彆過臉,不太高興的樣子:“你還沒回答我。”
他像是選擇性忽略了聞峋的那一聲“嗯”,一定要得到完全確定的回答才肯罷休。
聞峋無奈,捏著他的下巴掰回來,一字一句鄭重道:“知道了。”
薑漁便又被哄開心了,對男人笑出甜甜的兩個酒窩,軟膩膩地說:“聞峋,我好喜歡你呀。”
“嗯。”聞峋眼睫微斂,低低應答了聲。
他的睫毛很長,但不卷,覆下時,剛好能將眼中情緒遮個完全。加上那雙眼睛平日裡總是偏冷,情緒本來就不多,更讓人時常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可薑漁卻看見,男人黑發下的耳尖悄悄染上了一層薄紅。
他覺得好玩,去捏聞峋的耳朵,被男人抓住手腕,放在唇邊親了親:“彆鬨。”
薑漁說:“你還沒說你也喜歡我。”
聞峋無奈,他已是個二十六歲的成年男人,卻和小他四歲的愛人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玩這種告白遊戲:“嗯,我也喜歡你。”
薑漁看著那張俊朗麵容對自己說這種話,心裡甜得像是灌了蜜,撲過去在男人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然後就見聞峋的耳朵又紅了一層。
這就是薑漁喜歡他的地方了。
短短兩天,薑漁對聞峋說了好多次喜歡,男人麵上看著無波無瀾,可每次耳朵都會紅。
雖然他每次都隻是淡淡嗯一聲,但隻要薑漁要他說,他就會字句清晰地說喜歡。
從前在香山小築,薑漁也對聞淙說過許多次喜歡。他的感情向來直白而熱烈,像明晃晃的日芒,從來不加掩飾。
但聞淙每次隻是偏過頭,淡淡地轉開話題。
他也從不會紅耳朵,薑漁一開始以為這是因為聞淙有先天性白血病,天生皮膚蒼白無血色的緣故,後來發現聞淙連呼吸都不會亂一下,心裡說不出的失望。
薑漁每次想要和聞淙更進一步,男人就會推遠他,把他們的距離退回到那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比誰都親近,又遠得像是薑漁永遠都觸碰不到他。
可聞峋就不一樣了,聞峋每次都會回應他的喜歡。
在聞淙那裡沒能得到的回應,薑漁會在經年累月裡,從與他血脈相連的弟弟身上加倍討回來。
*
薑漁皮膚敏.感,平日裡稍微留個印子都要幾天才消下去,現在手上生了凍瘡,雖然塗藥後腫已經消了,但幾天都還沒完全好。
聞峋握著那雙青青紫紫的手,說:“這段時間先搬過來住吧。”
薑漁眨眨眼睛:“你是在邀請我同居嗎?”
成年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種事在戀人之間再正常不過,聞峋卻視線微偏:“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隻是擔心薑漁手不方便,想照顧他。
薑漁說:“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家隻有一張床,我們不一起睡覺,難道我睡床,你睡沙發?”
聞峋嘴唇抿了抿,低聲說:“隻是一起睡覺,沒有..彆的。”
薑漁漂亮的眼睛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光,笑盈盈說:“那好吧。”
當天晚上,薑漁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搬進聞峋家。
聞峋看見他懷裡抱著的兩隻兔子,臉上飄來兩朵陰雲:“我沒說它們也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