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來過烤肉店了。
她本就不是愛熱鬨的人,平常也總是獨來獨往、不喜出門,自然就與烤肉店這種喧囂的地方有了一層先天的差異。
麵前是滋滋冒著油煙的烤爐,熊妖的手捏著夾子,正不斷翻轉肉片,再將烤好的肉分發到每個人的盤子裡。
“誒?你們倆是高中同學啊?照這麼說,你們倆上的是專門的少數種學校嗎?”
少數種學校,顧名思義,是以少數種為主要群體的學校,並非沒有多數種,隻是其所占的比例較少而已。有不少少數種會選擇這種形式的學校,但也有人認為所謂的“少數種”是種族隔離的另一種方法從而抵製它們。
“不是,隻是普通的高中而已。”
“那可真是有緣啊!一般來說普通高中裡頭有一個少數種都很難吧!”
麵前瞪大眼睛做驚訝狀的熊妖叫熊金,已經在這個部門裡乾了好幾年了,一直都不願意升職,據他所說,這是為了保證休息時間,以防自己因為工作太忙沒法參與到女兒的童年中。
“唉,我女兒以後上學,是該上普通學校好還是上少數種學校好呢?”
十分順手地再度在油紙上鋪上了一層肉以後,熊金感歎道。
安可在一旁喝著酒,一言不發。
“我覺得還是上少數種學校比較好吧。”
坐在熊金旁邊的女人放下酒杯,開了口:
“你自己做社會工作,難道還能不知道現在針對少數種的校園霸淩事件有多嚴重嗎?特彆是像你們家那種不擅長人形偽裝的傻大熊,到了普通學校,你就不怕她被欺負嗎?”
遊方,種族未知,話也不多,隻是偶爾會嗆上熊金那麼兩句。
“哈?!”
熊金頓時就像個被引爆了的炸藥桶一樣:
“有人敢欺負我女兒?!那我不得給他一頓抽?!”
“……你是想引發種族衝突嗎?”
“還有!”
他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小熊耳朵,那對耳朵小巧又精致,看上去根本不像他這種肌肉壯漢能長出來的。
“我們家人形偽裝的技術不差!這是為了彰顯我們作為少數種的自信!你看!部長不也是這樣的嗎!”
突然被提到的白靡也不驚慌,就這樣衝著兩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遊方眯了下眼,繼續說道:
“就算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你是傻大熊總不會有錯了吧?你上次還……”
眼見著兩人就順著這種話題吵了起來,安可內心深處是滿滿的無奈。
真是雞飛狗跳,這就是局長口中“良好的團隊氛圍”嗎?
“安可。”
就在她一言不發觀戰的時候,白靡突然戳了她一下。
她頭也沒有扭一下,又喝了一口酒:
“乾嘛?”
“你還要喝嗎?”
安可舉杯的手莫名僵硬住了,酒吧昏暗的吧台在大腦中一閃而過。
她放下酒杯,沒有回答白靡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怎麼了?”
話裡話外,疏遠的意思很是明顯。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昨天晚上已經喝了很多了不是嗎?再繼續喝的話,身體會不會不舒服?”
看來對方並沒有把昨晚的事情忘掉的意思,她這麼一提起,安可身上被掩蓋在衣服上麵大大小小的淤青都在疼痛。
一股無名火不知為何就這麼燃了起來。
安可扭頭:
“早在今天之前,你就知道我是魅魔,對嗎?”
白靡不出她所料地點點頭。
“好,那你應該也知道,魅魔是依靠什麼為生的。”
安可的手握緊了酒杯的把手。
白靡又是點點頭,臉上浮起一團紅暈,看著不像是羞澀,反倒如同興奮一般。
安可沒去在意那些小細節,隻是自顧自地傷害著自己:
“我很感謝你為我提供的精氣,但是……你知道的,那隻是這個種族的自然本能,並不代表我就……總而言之,我希望你能換一個視角看待這件事,不是用那個方麵的視角,而是用生物本能的視角。”
安可的意思很明顯,明顯到白靡不可能讀不懂的地步。
白靡沒有說話,安可看不見她的臉,也不知道她臉上現在是怎樣的一個表情。
良久,她的聲音才終於在店內的喧囂之中重又響起:
“你變了很多。”
“……畢竟我們幾乎有九年沒見了。”
而且也沒有過任何聯係。
應該說,是她逃也似的單方麵切斷了和白靡之間所有聯係的可能。
“如果是以前的話,你大概會直接跟我說,你就是想白/嫖了,之類的話”
“不……就算是那個時候的我也沒那麼大膽吧,不要把高中生想象成會說這種話的角色好嗎?”
安可下意思反駁道。
“而且一定要說的話,你才是變得比較多的那個人吧!”
從身型、相貌到穿著、氣質,簡直沒有一處和高中時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