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還記得白靡高中的時候,總是戴著眼鏡、低著頭,一張小臉被劉海遮去了大半,就算是與她關係親密的安可也沒能看過幾次她的眼睛,讓人一看便升騰起保護欲來,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安可才會主動去接近她。
雖然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但是安可喜歡沒有攻擊性的人,不知道為什麼,那讓她格外有安全感。
她喜歡那個時候的白靡,隻有那樣子的、不引人注目的白靡,才能滿足她內心陰暗的、不可見人的獨占欲。
“好像是這樣的,但是也有東西是沒有變的。”
白嫩的指尖摩挲著杯口,杯中的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閃閃發光。
“比如說……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很可愛,現在也一樣。”
她輕笑出聲。
“可愛?!”
安可猛地扭頭,杏眸圓睜。
她敢不敢回去高中時期,讓那個天天寡言少語、朋友說十句她隻能回一句的怯生生的小孩對著當時的安可說這句話?!
白發女人紅眸閃爍,唇角彎彎,手托住下頜,一副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的模樣。
安可臉頰泛紅,拚儘全力才忍住和她理論一番的衝動。
做了幾個深呼吸,她是冷靜下來了,殊不知一臉氣定神閒的白靡卻一點都冷靜不下來。
點綴著淡淡月光的夜晚又一次浮現在眼前。
“好可愛……”
隱秘的心聲在瘋狂的間隙流露出來,伴隨著火熱的呼吸流進對方通紅的耳畔之中。
那人額角汗濕,神情迷亂,被她的話語所燎動,睜開被酒精和快感所麻痹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纏了上來,伸出舌頭,想要和她交纏。
“可愛……”
每這麼說一句,她的身體就敏感一分,緊緊地挽留著她,不肯讓她離開。
或許她是喜歡被誇獎的,在那一瞬間,白靡突然福至心靈,附在她的耳邊,一句句的溢美之辭就這麼湧出,和她手指下愈加洶湧的水液一同,流向昏沉深邃的夜中。
“你們關係還真好呢。”
熊金樸素的一句話成功將各懷心思的兩人都拉回了現實之中。
他舉著酒杯,大大咧咧的模樣叫人一看就知道是無心之言,而另一邊的遊方就不一樣了,探究的目光都快給人身上射出了個洞來了。
安可滿腹的牢騷被堵了回去,隻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也不是……畢竟是高中同學,又這麼久都沒見了,難免……敘敘舊。”
雖然她不是很想敘這個舊就是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白靡能一輩子也彆出現在她麵前,但那始終隻是一種自欺欺人罷了。
——
一頓飯吃得有驚無險,但總的來說還算得上是開心,至少喝到後麵的時候安可也能忽略掉旁邊存在感過強的白靡,和另外兩位自己未來的同事稍微說上點話了。
“要不要我送你們回去?”
熊金坐在車中,向著兩人關懷道。
“不用了,謝謝,我家就在這附近。”
安可略一點頭,熊金也就不再堅持,道了聲再見之後便發動車子走了。
這下又隻剩下安可和白靡兩個人了。
安可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白靡,馬虎地揮了揮手,說了句“明天見”,便邁開腳步走開了。
“等等,”
聲音從身後響起,接著是跟上來的腳步聲:
“藥,你用過了嗎?”
“我是魅魔,還用不著讓你來擔心這些。”
礙於種族條例,這種話不太好說出口,但魅魔這種生物確實在生來,便是為了“捕食”做準備的,在這方麵的恢複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強。
安可加快了腳步。
“但是你也是剛剛才魅魔化吧?恢複能力和純種魅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吧?還是多在意一點自己的身體比較好。”
魅魔停下了,她轉過身,看著身後氣息勻稱的少數種。
看見安可停下,她也停下了腳步,她的鞋子和安可的不同,有著大概四厘米的低跟,即使如此,要跟上刻意想將她甩掉的安可對她來說仍然毫無壓力。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半魅魔的?”
“誒?”
白靡從包中拿出藥的動作一愣。
對麵的人低著頭,表情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看不清楚,白靡唯一能夠聽見的,是她仿佛在壓抑著什麼一般的聲音:
“……高中的時候就知道了嗎?果然還是因為嗅覺嗎?嗬……”
冷笑聲傳來,蘊含著濃濃的嘲弄意味。
白靡連忙解釋道:
“不是!高中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少數種,妖類的嗅覺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強大,熊金的隻是個特例而已。”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可抬起頭來,眼中的寒意讓白靡有些不知所措。
這還是第一次,安可第一次對她表現出這麼強的敵意,不是之前那種故作冷淡,而是切切實實的,敵意。
白靡抿了抿唇,拿出手機:
“阿姨沒有跟你說嗎?”
安可皺著眉頭接過手機,才瀏覽了不到兩行,周身那股灰暗的氣息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憤怒的驚叫:
“特瑪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