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春淡淡一笑:“自然。奴才與暗衛時刻保護王姬安危。”
昨日便由此猜測,如今一聽,果真如此。
薑姒翻開昨日的竹簡,無意碰落另一卷竹簡。
周暮春彎腰去拾,不知為何眼神有幾分躲閃。
薑姒笑問:“是何書籍?”
周暮春唯唯諾諾不敢答,絲毫沒有昨日懲戒孫媼之相。
薑姒心中更加疑惑,直腰奪去,隻一眼便紅了臉。
六國書籍最常用的乃是竹簡,王公貴族則用些羊皮金貴之物,故此竹簡很常見,但製作工藝複雜,也不是人人都可用之物。
而方才她所看的竹簡上並非什麼《兵法》而是……話本。
她雖好奇卻不敢當著周暮春的麵打開,隨意捏了個借口:“周內官給吾端一碗熱湯來。”
周暮春暗暗發笑,臉上卻正經不過:“諾。”
而後,薑姒又找了個借口將如月趕了出去,如此,她便可安心看話本。
第一次見此物,她瞪大了眼睛從頭到尾看了下去,隻覺得此物甚好!妙哉!
書中講的便是寡婦和俊俏郎君之事,故事香而不俗,文采斐然,讓人欲罷不能。
薑姒又從那堆竹簡中發現了七八卷,直到敲門聲響,才意興闌珊的將話本藏起來。
門外正是周暮春,他手中不僅有湯,還有一個形狀怪異的……糖人。
薑姒輕聲問道:“此物從何處來?”
周暮春垂眸低語:“奴才所做。昨日見王姬似是喜歡,便起了心思,望王姬見到後能一展笑顏,可惜奴才手藝不精,隻能做到如此。”
薑姒這才看到他手上多了道傷痕,應當被燙傷所致:“此處……”
周暮春斂下神情,將衣袖把傷痕蓋住,才道:“奴才無事,若王姬歡喜奴才便日日做。”
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薑姒歎了口氣,將他扶起:“周內官請起。”
她將如月喚進來,為周暮春尋找燙傷藥物。
“讓如月幫周內官上藥可好?”
聞言,如月呼吸一滯,動都不敢動,作為齊國最出色的暗衛之一,若非王上令她保護王姬,或許終身都不會直麵王上,且今日王上如此作為,隻想讓王姬心疼罷了,她不敢摻和半分。
周暮春垂著眸子,搖了搖頭:“奴才自己便可。”
如月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處並無外人,周暮春又是因自己所傷,薑姒將他拉矮塌:“吾為你上藥。”
“王姬不可!奴才卑微,怎可勞累了王姬。”
“無礙。”
周暮春眼眶微紅:“多謝王姬。”
若非知曉麵前之人正是王上,如月萬萬不能將此等作態與王上想到一處去。
薑姒將手帕沾染上藥膏,輕輕的塗在傷處:“近日莫要碰水,若結了疤便不好了。”
“奴才聽王姬的。”
薑姒本就不餓,聞到湯的味道後,勾起了饞蟲,一碗湯喝了大半,她舉起糖人仔細看:“是何形狀?”
“……野兔。”
薑姒抿唇笑了起來:“周內官莫不是在說笑。”
糖人哪有兔子的形狀,倒像是隨意畫的。
周暮春抿著唇望向她,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薑姒不自在的說道:“仔細看,屬實有幾分野兔的影子。”
臨近傍晚,長街已熱鬨非常。
聽聞今日火樹銀花看客頗多,若不早去尋個好位置,怕是看不清楚。
任不凡蹙眉行禮:“王姬,末將願喬裝跟隨。”
周暮春眼底含笑,聲音卻無笑意:“將軍莫不是信不過奴才?”
“非也,隻是王姬……”
薑姒了解他的意思,便向周暮春道:“任將軍職責所在,望周內官允可。”
周暮春眼眶裡立刻含了笑:“奴才依王姬所願。”
一行人喬裝出發之時,夜幕已然降臨。
長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時間尚早,周暮春將薑姒帶至糖人攤前。
“娘子想要何物?”
薑姒隨意選了一物。
隻見賣家手靈活異常,片刻活靈活現的兔子便出現。
與晨時相比,看起來栩栩如生。
薑姒瞥見周暮春神色不好,便道:“周……郎君首次大捷,切勿憂心。”
周暮春幽幽說道:“娘子謬讚。”
不遠處便是陵城最高的望月樓,薑姒抬眼便看到樓上窗前探下兩隻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