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春順著她的手指往去,輕笑了一聲:“戈淵山甚高,冬日山林中除了麻雀再無彆的鳥獸飛禽,王姬怕是看錯了。”
她目清,能清晰看到遠處旁人不能見之物。
罷了,他都如此說,她也沒什麼可忐忑。
周暮春眯著眼睛似有若無的掃了那處一眼,眸色幽深:“外頭太冷,奴才帶王姬泡溫泉。”
“如月服侍即可,周內官無需貼身侍奉。”
“也好,奴才去看看戈淵菇采的如何,門口有重兵把守,若王姬不安,可換人貼身保護。”
薑姒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待其身影消失,有一身穿盔甲之人跑了過來:“王上,刺客已抓到,五人均服毒,三人毒發身亡,二人救了回來。”
“可有問出何人所遣?”
“死士,拒不開口。”
周暮春冷笑一聲,合上傘:“帶孤去。”
山上路況錯綜複雜,若非熟撚之人,一時半會走不出戈淵山。
而周暮春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密室。
室內昏暗,牆上隻點燃了幾盞燭火,帶勾刺的軟鞭落在皮肉之上,舉手抬足之間,濃鬱的血腥味向四處彌散開來。
周暮春麵不改色坐在遠處,悠然自得的品著浮光酒。
片刻,施刑之人走了過來,行了一禮後,啐了一口:“奶奶的,嘴比石頭還硬。王上,請再給末將點時間,末將定能問出個所以然。”
周暮春將手中的酒壺扔向他:“鞭子給我。”
孫炎武遲疑了片刻:“此人身上有毒,恐傷了王上,末將皮糙肉厚,不如交給末將吧。”
“嗯?”
孫炎武一聽這聲音,冷汗直流,忙著將皮鞭雙手奉上:“王上請。”
他比王上大了數十歲,隨其打了幾百場仗,卻從未見過比王上還英勇善戰之人。
身為臣子,他逾越了。
周暮春脫下外衫,隻著一身黑色衣裳,從石孔透出來的光落在他的雙眼,隻覺得如鬼煞親臨。
死士嘴上勒了一根粗麻繩,四肢用鐵釘釘在木架之上,身上更是多了數條深可見骨的鞭痕。
“不肯開口是嗎?”
死士雙眼被鮮血染紅,死死的盯著他。
周暮春嘴角微微上揚:“孤喜歡。”
聞言,死士麵不改色,一旁的孫炎武則冷汗淋淋。
以往王上說這句話的時候直接屠了韓國五城,彆說人,就連一隻螞蟻都沒有放過。
此言一出,眼前的死士怕是會生不如死。
周暮春用了十足十的力,一道鞭子落在死士身上,便刮下來一片血肉,死士緊咬牙關,不肯發出聲音。
啪!
啪!!!
數十鞭結束,人已經昏了過去。
周暮春用手帕擦拭掉眉梢的血跡,淡淡道:“喂藥。”
他口中的藥,乃是大齊神醫所配,服下後,能吊起人的精神,想睡睡不著,想死死不了。
是大齊一向審問凡人和死士的手段,沒人能熬過十二個時辰,即使熬過去,也會丟了性命。
藥灌下不久,死士便睜開了眼睛,反反複複幾次,精神已然崩潰。
“若說可賜你一個痛快,若不說……”
死士聽懂他話音中的威脅,連忙“唔唔”的叫著。
孫炎武得了令,上前一步揭開他口上的繩索:“何人所派?”
“……趙……”
王上登基數載,後宮雖有無數姬妾,卻無人得寵。
孫炎武知曉王上這一路的行蹤,也知曉他正日日夜夜扮作內官服侍趙國王姬,雖不解,但也一路暗地保護著趙王姬。
眼看趙王姬不日便要到都城,憑借王上的恩寵,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享之不儘,這會冒出來的趙國刺客……趙王姬危矣。
“蠢貨,哪來的膽子顛三倒四。既然不想痛快的死去,那就好好的享受最後的人生。”
死士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似乎在說他怎麼知道。
周暮春拿著鞭子抬起他的下巴,冷聲道:“自你們從魏國來此,所有的行蹤,每一言每一行皆在孤掌控之中。方才不過是陪你玩玩,消磨消磨時間罷了。”
死士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此,卻沒想到眼前之人竟比阿鼻地獄的惡鬼還要惡毒,他的瞳孔睜大,無聲的嘶吼著。
周暮春懶懶的瞥了他一眼:“孫炎武,交給你了,讓他好好記住自己做的事,如此下一世才可不犯錯。”
孫炎武正詫異王上怎會知曉這些死士為魏人,突想起從先王起便培養的暗衛,不由得咂舌,虧他設下陷阱埋伏死士,還以為立了大功一件。
“末將送王上。”
周暮春背著手悠悠的往外在,心中卻在想薑姒,她頭一次見溫泉,定然樂不思蜀,隻是她身體虛弱,泡太久對她身體有害無益,思及此,腳步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