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不在醫院裡好好等,跑出來乾嘛。”
“我想見你。”
他聲音還是啞的,還有他奔跑後急促的呼吸聲。
我蒙了:“什麼?”
“我想見你,沈歲凝。”
他掛掉電話,十五分鐘後發來消息:“你可以下樓嗎?”
我錯愕,立馬跑到陽台,踮著腳尖看了一眼窗外,窗外落日低沉的光逆著少年身形。
我穿上羽絨服,抓了條圍巾就往下跑。身後,本來在廚房做飯的媽媽探出頭來疑惑的問:“凝凝?乾嘛去。”
我頭都不回,大聲回答:“做很重要的事。”
“吃完飯再去不行嗎——”
“遲了的話,會後悔的。”
我跑出電梯,就看到他站在哪兒,羽絨服的領口打開,露出他的漂亮利落的脖頸線條。
我急急忙忙把拽下來的圍巾給他戴上,粉藍兩色的毛絨絨的,配上他有點冷淡的臉,反差感很大,可愛的很。
可愛歸可愛,卻不影響我斥他:
“你怎麼回事?身體不好,出來也不知道戴圍巾?”
他失笑,給我看看他手中一條圍巾,圍巾是黑和墨藍色的,手感柔軟輕盈:
“是剛剛才摘下來。”
我有點臉紅尷尬,想把我的圍巾給他摘下來,卻被他摁住了手。他悶咳兩聲,把他的圍巾圍在我脖子上。他冰涼的手指偶爾蹭過我側臉,我一激靈。
他溫溫柔柔的看著我:“我來之前猶豫了很久。”
他歎氣:“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不應該這麼快的,怕你覺得倉促輕浮。”
“但是再猶豫說不定就要留下遺憾了。”
“歲凝,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我們在一起過。如果我沒死,我希望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喜歡你。”
這愛意熾烈又苦澀。
我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手撫上他的側臉:“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我說:“我那麼喜歡你,如果你死了,我會難過的。”
他眼圈紅了,眼眸深的像寒潭,他揉揉我的發頂,把我攬進懷裡。
已經快到時間了,我們坐在冰涼的石凳上,依偎著取暖,眼都不眨的盯著江潯的手機等化驗結果。
還沒等到化驗結果出來,先收到了江潯父親的消息,我握握江潯的手以示安撫,他點開消息:
“取樣找權威醫生看過了,他說看起來是良性,不用擔心。”
我還發著愣,就聽叮咚一聲,結果也出來了,綠色的字體,是良性。
“良性!”我歡呼一聲,撲進江潯懷裡。
他用力抱住我,深吸一口氣,把頭埋進我頸窩,悶悶的笑:
“我那麼喜歡你,怎麼舍得讓你難過。”
他去醫院做了切除手術,兩周後回了學校。
那天我嘴裡咬著三明治,睡眼惺忪的裹在羽絨服裡,跟林隅含手挽著手走進教學樓,在教學樓門口風紀部督察點看見了他。
他和另外一個風紀部的成員在檢查儀容儀表,我過去的時候他們攔下了肖熾。
他這段時間見江潯不來可是囂張得很,不穿校服已經是常態,卻不料江潯突然回來了。
“哈哈你說這不是不巧嗎潯哥……”肖熾打著哈哈,試圖蒙混過去,“昨天剛把校服洗了……”
江潯垂著眼睛,示意另外那個風紀部成員把肖熾名字記在督察表上,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一年到頭也沒見過你洗衣服。”
肖熾苦著臉,認命回宿舍去換校服了。
林隅含也看見江潯了,一臉興奮的狠狠戳了戳我的小臂:“你男朋友回來了!”
我們的事沒告訴太多人,就那麼幾個朋友知情。
我抿著唇笑起來。
江潯聽見聲音回頭看見我,彎唇笑了,衝我招招手。我小步跑過去,高興壞了:“你回來啦。”
“嗯。回來了。”
他從羽絨服大大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做工很精致的玻璃杯,裡麵的牛奶還熱騰騰的冒著氣。
前兩天我跟他抱怨,學校食堂的牛奶總是涼的,喝了胃疼。
“唉唉,有個走讀的男朋友就是好啊,還有人給帶熱牛奶喝呢~”
確實好。嘿嘿。
“上樓吧,彆凍著。”牛奶把他指尖燙紅了,他笑著把杯子貼在我側臉。
“嘖嘖嘖哎呀,江潯江部長,你這還兩副麵孔呢?”肖熾換完校服回來了,滿臉寫著“沒眼看”,打趣,“你怎麼不擔心擔心我大冬天的跑回去換衣服會不會凍著呢?”
我笑起來:“你也找個男朋友讓他擔心你去。”
江潯微微低頭衝我笑的時候被路過的同學抓拍發到了論壇,校園論壇上我們這對冷門cp迅速被炒熱,一時間與江潯和王昭愫平分秋色。
晚自習垂眼講題的江潯是很有魅力的。我托腮愣愣的看著他,一點都沒聽去。
他講完一段抬頭看我:“到這裡……”然後注意到我走神走到他臉上,無奈手掌覆上我後腦,握著轉向桌麵上的題目。
“我講了什麼,重複一遍。”這種老師上課用來提問走神學生的話術用他的語氣說出來,其實挺溫柔的,甚至有些嬌慣縱容的意味,但是多年的風紀部長淫威深重,嚇的我一哆嗦。
但是我拿捏他隻需一招。
“哎呀,太難了嘛,你再講一遍好不好?再講一遍我肯定能聽懂。”
我往課桌上一趴,把臉埋進臂彎,隻露出眼睛,濕漉漉的眨眨眼。
“……你乖一點,最後一遍。”他的妥協,我的勝利。
最後一點思路清晰的捋完,我滿意的把筆一扔:“好了!今天朕就學到這兒了!”
他手裡的筆慢悠悠的轉了幾圈,問:“吃糖嗎?”
阿爾卑斯的原味和草莓味,不二家的乳酸菌和水蜜桃味,大白兔奶糖的原味,荷氏午夜風暴以外的所有口味。我喜歡的口味他都知道。我有時候會低血糖,他就在身上,教室裡都備了許多。
“吃!”
“口袋裡。”他還在低著頭看一道物理題。
我二話不說伸手就去掏他衛衣口袋。
然後就碰到了點什麼,我戳了戳,發現是他放在口袋裡的左手。
我抬頭,他低頭。
我看他,他看我。
我茫然,他錯愕。
“……寶寶,我說的是,外套口袋。”
大概對視兩三秒以後,他忍不住笑起來,溫柔又繾綣。
笑的我一下就臉紅了,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左手捏住了指尖。
他慢條斯理的放下筆,把那道解了一半的物理題扔下了,用右手把我的手從他口袋裡牽出來,放在他外套口袋裡。
但是他沒放開我讓我去拿糖。
就那麼牽著我,緩慢的扣住,變成十指相扣。
這是個說出來很土的動作,但是當時純情的我趴在桌子上害羞的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