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記憶中的那個人相伴。

他，並不寂寞。

一拜過後，他起身，喜娘也跟著將新娘扶起，環視廳中，所有人都在笑，可笑聲卻顯得那般遙遠，其中，隻有司儀的聲音響徹耳畔。

“二拜高堂——”

納蘭魅轉身麵向玄青，再次跪下。

月瀆怡在喜娘的指引下，曲腿跪在蒲團上。

低頭行禮的時候，他們的手離得很近，然而，離得再近，也是她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

魅哥哥的心，已經給了另一個人。

魅哥哥應該很愛那個武林盟主吧？

不然，又怎會丟下镹兒情願與他葬身火海呢？

那個武林盟主……應該也是愛魅哥哥的吧？

不然，又怎會因不想讓魅哥哥為難而縱身火海呢？

他們，是相愛的吧？

那她呢？

她要放開魅哥哥嗎？

多年的心願就要達成了，要放棄嗎？

她想成為魅哥哥的妻子。

隻是妻子，而已。

“夫妻交拜——”

慕容幽輕輕垂下睫毛。

月瀆卿抿緊唇，眼底一片黯然。

玄青靜靜看著納蘭魅，眼底莫名浮現一種哀傷。

寒楓靠在廳外門邊，明明笑著，卻先淚流滿麵。

屋外的風依舊很大，將樹木吹得劇烈搖擺，枝葉嘩啦啦地巨響。

後院中，地麵被樹葉搖晃的忽明忽暗，月瀆镹狼狽地跪坐在地上，像個孩子嚎啕大哭，一便又一遍向著不知的遠處低聲哀求著，“師兄，不要成親，求求你不要你成親……我們回古蓮山好不好？師兄，你答應我啊，答應我說你會帶我回古蓮山，你答應啊……我會乖乖的聽話，一定很乖很乖的聽話，你答應啊，哥……我不要你成親……”

廳中，納蘭魅與月瀆怡轉身麵對麵。

彎腰。

行禮。

“禮成！送入洞房——”

納蘭魅輕輕合上眼睛，唇瓣恍然褪去血色。

一滴淚自月瀆怡眼角輕輕滑落，落地無聲。

大廳中，卻是一片歡呼。

禮成，送入洞房。

新房布置得很漂亮，也很喜氣，到處都是鮮豔的紅顏色，甚至心細到將所有座椅櫃也換成了紅木做的，內室裡多了梳妝台，多了衣櫃，也多了盞屏風，所有橫梁都掛上了紅紗，隨著風飄飄揚揚，十分美麗而妖嬈。

房間裡點著薰香，很清淡的香味，靜心寧神，顯得氣氛十分融洽。

月瀆怡靜靜坐在床邊，納蘭魅伸手替她拿下喜帕，月瀆怡頰染紅霞，唇如丹寇，卻低低垂著頭，沒有看他，納蘭魅同樣沒有開口說話，可能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伸手輕輕替她摘下那沉重的鳳冠放到一邊，又端來一些糕點放進她麵前。

納蘭魅笑容輕柔，聲音溫緩，“餓了吧？我已經吩咐廚房去做你喜歡吃的飯菜，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你先吃些糕點填下肚子，我先出去應客，可能會晚一點回來，累的話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明白嗎？”

月瀆怡終於抬眼看他，眼底溢滿濕潤水汽，幽幽地看著納蘭魅。

納蘭魅愣了愣，伸手替她擦去眼淚，柔聲問她，“怎麼哭了？”

月瀆怡伸手握住他的手，聲音乾澀淒楚，“魅哥哥，和怡兒成親，你覺得幸福嗎？”

納蘭魅微怔，不懂她為何突然會這樣問，更不知要如何去回答她，隻好保持沉默。

然而，他的沉默在月瀆怡眼中，卻是一種答案，無聲的默認。

她聲音淒涼，神色悲哀，“魅哥哥，怡兒……可以給你幸福嗎？……”

納蘭魅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替她擦去淚水，傾身吻了吻她的眉心，然後將她輕輕擁進懷裡，聲音輕緩有力，“什麼都不要想了，我們已經拜堂成親，你已經我的妻子。”

——“我們，已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