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 恍若在藤花下棲月而眠,身側有仙……(1 / 2)

禁闈藏鶯 焰衣侯 4426 字 9個月前

緲碧開口:“太後娘娘……”

顧南枝心口猛然一跳,極快地說:“怎麼了?”

說到一半的話兒被打斷,緲碧臉色沉沉,“曌夫人明日寅時三刻會到長樂宮,太後娘娘彆誤了時辰。”

比往日早了四刻,約莫是與接風宴的遇刺有關。顧南枝道:“哀家知曉。”

殿門開了又關,隨著宮人的離開,寢殿內複又悄然無聲。

退之屏風後的陸修瑾見太後端起包紮的物品,走向右殿。

“雲中王趕緊處理傷口吧。”她將東西擱在羅漢床的小幾上便回到屏風的另一端。

一幕景狀在陸修瑾的腦中浮現——雁門關的潑天大雪堆疊,檀木觀音立在雪地,猶似落入凡塵的仙人。

他以為太後親手雕觀音是傳聞,實則是朝廷指派能工巧匠雕刻的,而今親眼目睹,傳聞竟是真的。

陸修瑾解開腰帶玉扣,刺客眾多,躲避時不可避免有劃傷,那一點傷與身上其他的傷口比起來算不得什麼,為了能留在長樂宮,躲避宮外的埋伏,才擴大傷口。

太後心慈手軟,說不定會憐憫他受傷,讓他將就躲藏一晚,未曾想她竟然……

顧南枝躲在屏紗外回避,紗麵如紙映畫男子的剪影,他解開腰帶,褪下衣裳,寬肩窄腰,手臂亦如想象中健碩,胸膛與腹部覆一層勁瘦的肌肉……

顧南枝倉皇地撇過眼,但方才那旖旎的一幕仍舊在腦袋裡揮之不去。

“多謝太後。”陸修瑾包紮好。

顧南枝:“唔,好。”

陸修瑾提醒:“太後最好也包紮一下,未免露餡。”

“嗯。”顧南枝繞過屏風,拿起金瘡藥就要往傷口上撒,抬手的動作被製止,她不解地看向雲中王。

顧南枝蹙眉,讓她包紮的是他,不讓她包紮的也是他。

“太後娘娘鳳體金貴,還是讓臣來吧。”陸修瑾取下她手裡的藥粉,將顧南枝安置在羅漢床坐下,他則坐在另一側。

坐下後,他先用乾淨的棉布擦去傷口周圍的血跡,再將金瘡藥灑上,藥粉接觸傷口,泛起疼痛,顧南枝輕“嘶”了一聲,偏頭閉眼。

陸修瑾沒有停下,反而加快動作,直到猙獰的傷口覆蓋一層均勻的藥粉,他才取來潔淨的棉布,一圈一圈地纏繞,最後紮出一個布結,不緊不鬆。

他手法熟稔而迅速,應當有多次處理傷口的經驗。

顧南枝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他真正的身份——戍守邊塞、抵禦匈奴的雲中王。

將袖子放下,蓋住包繞好的傷口,顧南枝輕捧手腕內側,“天色已晚,哀家要就寢了,你……自便。”

便是讓他自行離開。

“多謝太後。”又一次規矩而疏離的回答。

顧南枝離開,忽而被他叫住,男子獨有的醇厚嗓音沉了沉,“寧安街有一客雲茶肆,裡麵售賣的湧溪火青實乃佳品,若有機會,太後可去嘗一嘗。”

“知道了。”

顧南枝回到左殿的拔步床,側身而臥,窗外子夜梟鳴,殿內燭影幢幢,隔著兩重屏風,紫藤與鬆鶴重疊,留白處勾勒出一個淺淡的玄影,恍若在藤花下棲月而眠,身側有仙鶴相伴。

……

“太後娘娘。”宮女喚醒睡熟的顧南枝。

殿內已有數名宮女端來盥洗的器具,出聲的宮女服侍顧南枝起身,其餘四位宮女圍上來,淨臉、梳發。

最初的宮女將太後攙到黃花梨木雕鳳紋五屏風鏡台前,就去右殿收拾東西。

顧南枝的心跳有一刹的失律,宮女拾掇完金瘡藥和棉布就端出殿門。

吊起的心穩穩落地,借著晨曦微光,細密屏紗猶如煙雨濛濛,上麵並無模糊的影子。

他果然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宮了。

顧南枝展開雙臂,宮女為她更衣,褪下寢衣露出包紮的小臂傷口時,宮女“咦”了聲。

“昨夜半夢半醒,不當心又撓破了傷口。”顧南枝有片刻的慌張,繼而解釋道。

進宮一段時間後,宮人們皆知太後娘娘的好脾氣,溫和近人,宮女不禁多嘴一句,“是太醫包紮的吧,太醫署的太醫們醫術精湛,包紮得很是平整,即使穿輕薄的衫子也瞧不出來。”

顧南枝:“嗯,確是精湛。”

梳洗、更衣後,顧南枝坐於羅漢床前。

牆角的半月桌有一枚汝窯美人瓶,此時瓶中早換了春杏,白中夾粉的杏花在黑褐的枝椏上盛開。

宮人宣唱:“曌夫人到——”

顧南枝起身相迎,母親曌夫人一襲深紅折枝牡丹圓領衫子,寶藍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逶迤在地,濃墨似的雲髻並無簪步搖。

母親曾說過,她從不簪步搖,步搖不搖,意在約束女子。

“母親安康。”顧南枝矮身行禮,在母親麵前她從不是什麼太後。

曌夫人並無做出反應,經過她身前,坐於羅漢榻左側。

待母親落座,顧南枝方能坐於右側。

“昨晚接風宴遇刺,聽聞是雲中王救了你。”

宮裡遍布母親的眼線,就連她身邊的緲碧也是母親的人,母親得知此事並不奇怪。加上昨夜雲中王所說的真相,可能設局之人就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