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蒐 炙熱的呼吸交融(2 / 2)

禁闈藏鶯 焰衣侯 3971 字 9個月前

一個人也沒有……

憂心身旁馬駒又暴起傷人,顧南枝朝日頭墜落的反方向行走,她記得雁回行宮建造在東邊,就算找錯方向,雁回山有士兵層層把守,屆時遇見一兩隊士兵也能找回去。

可蹊蹺的是,顧南枝走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一隊巡邏把守的士兵。

眼看金烏西墜,夜行的狼群和蟄伏的毒蛇要開始肆意行動了。

顧南枝眼裡蓄出濕潤,攥緊手心,繼續朝前。

就在她忐忑恐懼之際,前方現出一抹蒼衣皓影,顧南枝心下放鬆,迫不及待奔過去,“雲中王!”

相隔三尺之距,顧南枝才停下,解釋道:“哀家的馬受驚失……”

話音未落,他醉玉頹山的身形驟然壓下來,顧南枝頓失重心,被他壓在身下。

與此同時,他頭上的墨玉發冠被箭矢穿透,碎裂成片,烏發傾瀉而下擋住天光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

眼對眼,鼻尖對鼻尖,炙熱的呼吸交融,如星火燎原般吹拂得顧南枝麵頰發燙。

光陰的流速似乎被拉長拉慢,如同拉絲的蜂蜜,粘稠凝滯。他烏黑的眸子蘊藏深海,顧南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儘數吸引。

下一刻,他直起身,逼人的雪鬆氣息也跟著散去,腰側覆上一隻大掌,手臂被他一拽,輕輕托腰扶起。

待她站穩,陸修瑾立時鬆開,“抱歉,驚擾了太後娘娘。”

顧南枝望向一旁射中樹乾,入木三分的箭矢,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那箭矢分明是向著雲中王來的,她還與他說話,分了他的注意,若非他常年戍邊,擁有枕戈待戰的警覺,隻怕早就身中暗箭,喪了命。

“你與哀家站在一起,他們看清哀家的身份,不會再下手的。”顧南枝站在他身前,小小的身軀護著他。

她不信楊宇赫的手下會冒著極大的風險,不惜殺了自己也要除掉雲中王。

陸修瑾並沒有什麼表情,仿佛早料到她會跟隨自己前來,但仍舊開口問:“太後明明知道臣會遭遇危險,為什麼還要跟來?”

“你是戍邊的將軍,護衛大瀚百姓,但誰又來護你?”顧南枝將心裡的話痛快吐出,反應過來又有些不自在,補充道,“況且你不應該和崔晉打賭,他是楊衛尉的人。”

她卸下繁複釵裙,穿著颯颯紅裝,嬌小荏弱的身軀執拗地擋在自己身前,像一堵薄薄的牆,可當傷害襲來薄牆又能抵擋什麼呢?

陸修瑾眸色更深了,啟唇重複詢問:“太後還是沒有回答臣的問題。”

為什麼跟來?顧南枝轉過身,雲中王身形高大修長,她隻到他的肋下,高坐金台一貫俯視他人的人也會有仰望的時候,“因為哀家身邊至少是安全的,可以保雲中王性命無虞。從接風宴上來看,的確如此不是麼?”

陸修瑾神色平淡,“的確如此。”

“我們先離開這裡,再過不久就會有士兵把我們找回去了。”

她的提議被陸修瑾否決,“太後覺得可能嗎?楊宇赫執掌南軍,他想除掉我,肯定會清掉巡邏的守衛與士兵,您一路走來可曾見過士兵?”

顧南枝沉默了,她的確沒有見到過半個人影,這不正常。

陸修瑾嗟歎,“臣知曉回去的路,太後與臣一同走回去吧。”

也好,當務之急是先回去再說。

顧南枝走了幾步,瞥見他的左耳,忽然又折返回去,拔開叢叢雜草翻找。

陸修瑾擰眉不解,“太後娘娘在找什麼?”

天色漸晚,猛獸會出來活動,拖延下去對他們不利。

顧南枝也知道時間緊迫,一麵回他一麵不停歇地翻找,“我在找你的耳墜,你連自己耳墜掉了都不知道嗎?”

陸修瑾緊鎖的眉頭倏然鬆開,下意識觸碰空落落的左耳。

他肅冷的聲線夾雜不自覺的柔和,“太後不必找了,臣今日未戴耳飾。”

說罷就將她拉起來,但也僅僅一觸即離。

他走在前方,無論顧南枝行走快慢,都維持著三步遠的距離。明明那晚他還不惜潛入皇宮,給她送果子,怎的今日就疏離冷漠?

顧南枝悶頭跟隨,然速度越來越慢,前方帶路的人也覺察不對,轉過身來。

嬌貴的小娘子應該是從未有過的落魄,幾縷碎發從發帶中散出來,衣袖劃破,裙邊沾染泥土,拍也拍不去,走起路來後腳跟落地重,前腳掌落地輕,他推測她的足心應該是磨破了。

隻要他不生分地稱呼她為“太後”,眼前之人哪裡有半分太後肅穆的威儀?

分明就是一個軟糯可欺、惹人憐愛的小娘子。